我生命里的第二位母亲是我的外婆。我是家里的长孙女,从出生就几乎腻在外婆家,儿时常常为了未曾通报就溜回外婆家不知挨了多少父亲的竹棍,仍然乐此不彼。
母亲走后,我更是常住外婆家了。脾气倔的我总是难以与继母融洽相处,俯首称臣不到几周就会起义一回,一起义便会被暴揍外送罚跪,一跪父亲不来拽谁来喊都不起,那水泥地都被我跪出坑来了。让父亲甚是头大,也就对我不回家听之任之了。
就这样外婆成了我生命里第二位母亲。她是一个只读几天私塾的典型的小妇人,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小女人,那样艰苦的靠挣公分过日子拉扯五个孩子长大的岁月里,从来不曾抱怨不曾落泪的她,在母亲走后整整哭了三个月不曾起床。
母亲走后三个月父亲续娶,外婆起床了,她笑着把父亲当儿子他的妻当媳妇。拉着我的手一遍一遍的絮叨:她上了你父亲的踏板就是你的娘了,以后要懂事听话。我的倔强终究是没能把她的絮叨尽收心底,多次起义后卷着两件衣裳就赖在外婆家不走了,偶尔耐不住外婆的唠叨加”轰赶“就回家住上几天。外婆除了叹息还是叹息,那时候小总是很难体会她那一声声叹息里有多少无奈和心酸。
最让我难以理解的是她的“所作所为”,继母怀胎十月一朝分娩,最忙乎的却是外婆,医院家里两边跑,月子里的好吃的几乎都是外婆亲手熬制的,就连月娘的包头巾都是外婆准备的。为了这个我都不知跟外婆赌了多少气,觉得她大可不必那样委屈求全。而她回应我的永远只有一句话:我对她好,她就会对你们好。原来她的心里,好是可以等价交换的。于是继母那样会做鞋子,却享受着外婆不定时的给她做鞋子。逢年过节,父亲总是回他的丈母娘家,而每次回来,外婆一定会再做一桌丰盛的菜接他们过节。尤其是过年时,我最爱吃的肘子炖粉条,上桌前定是要被外婆舀起一大碗来留给父亲他们。更有甚的是,继母的娘家人来了,外婆待如贵宾,笑脸相迎,好酒好菜款待的周周到到。
即便是这样,依旧未能打动对方分毫,我晚回家从来没有饭吃,临时回家过夜借口被子洗了盖着衣服睡临窗漂雨的沙发。那时候为了让外婆少些伤心,我和妹妹饿过肚子,夜里睡过火车站。可是老人固执的坚信着她的好一定会收获另一份好,依旧做的那样无怨无悔。熟识的人总是劝她,而不熟识的人倒是羡慕她对“儿子媳妇”的好。
到如今,继母见了她扭脸,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劝着我:回家看看你爸,他老了,见了你妈要叫。看着年事已高白发叠叠的她,我常常哽咽无语。外婆,我不敢说这样一个不曾读过四书五经的小女人是谦卑的是懦弱的。却真的直到我做了母亲才懂得了她内心深处的那份最朴实的付出,试问多少人能拥有这样的胸怀,这样的容人之量。她老了,却心心念念不忘父亲,在她心里他早就是他的儿了。试问这样一个母亲,会跟儿子计较什么?一位母亲对儿子永远只有牵挂和祝福。
而于我,她既是外婆更是母亲,一位养育我的母亲。因为有她,我的童年总是有阳光普照,所以再寒冷我都不曾被冰冻。此刻我想对您,我的外婆我的母亲说一句最俗气却最是真挚的话:谢谢您!请一定要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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