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专毕业实习期间,一个主治大夫的岳母肺癌晚期,我曾经护理过她。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每遇疼痛,老太太忍无可忍之下,涕泪齐下,惹得我也眼泪打转,恨不得把她的疼痛转移到罪大恶极的坏人身上。每遇此时,特批一直杜冷丁,注射后,才换的老太太的一时安逸。
零八年六月五号,我也在生死线上迂回一次。甲状腺腺瘤,小手术。然而我的两个临床--两个乳腺癌晚期的老太太的痛苦磨砺,使我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走廊里的临床是周边县里的老太太,随着化疗时间的延长,她每天吐的厉害,她唯一可以宣泄的方法就是哭叫,她哭说的最多最响亮的一句话是:“我真想挖坑把自己埋掉。”我看到每日照顾她的家人小心翼翼的表情,看到他们除了在钱和生活上能帮助她而不能免去她病痛的无奈,看到年长的亲人看望她时陪她流泪,陪她难受的眼睛。我也难受,心中隐隐作痛,于是在想:自己会不会下不了手术台,若手术成功,会不会和她一样痛苦,于是恐惧,于是不敢去医院。好在我的甲状腺腺瘤是良性的,是小手术。
终于在儿子和老公的鼓励下走进手术室,看到满屋的医疗器械,满空间的蓝色,漫不经心的医生居然一脸轻松的谈论手机上网。我依然无法消除自己的紧张情绪,以至于我误把手术中注射麻醉剂引起的心动过速当作呼吸困难责怪医生。不知是哪个医生回了我一句:“呼吸困难还能说话么?”当时真的有些羞惭,自己差点做了医务工作者,居然还会闹出这等笑谈。我只是想说,疾痛中的病人,他的判断力都是错误的,谈何快乐的生活。
手术后,有病人出院,于是床位移入室内,新的临床是外地乳腺癌晚期的老太太,和走廊临床一样,也在化疗。化疗,对于每一个病人来讲痛苦是对等的,然而,与外边老太太相比,这个老太太让我感动并同情。在我拆线的前一天,我和她交谈。我问她化疗痛苦时为何不叫。她告诉我:她治病的钱都是在外做生意的的孩子们给她对的,她怕自己叫了会让孩子们更难受。除了肉体上的痛苦,她还有精神上的压力。我不知道这种治疗和压力对她的疾病的帮助有多大,也无法体会这种痛苦和压力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滋味。
总之,我比他们还痛苦,以至于出院后我头晕将近一个月。起初以为是手术的缘故,于是找医生论理,全面检查后,一切正常,我的主治医告诉我,是环境导致我的心态问题。痊愈后,我最大的庆幸就是我没有选择医务工作。
不久前,听一同学说他正在进行癌症病人介入治疗研究,既对不同阶段的癌症患者进行不同的介入治疗,我有些异议,便反驳了他,我认为,对于严重脏器疾病和癌症晚期的病人实施“安乐死”是再人道不过了。基于以下原因:
一,痛苦,无可替代的痛苦。尤其癌症晚期患者,疼痛是它的典型症状。那无以言状的疼痛常常是病人最痛苦的根源,病人的疼痛也会使他的家人和亲友和他一起痛苦。也会使他的家人和亲人处于两难状态。一方面要上班挣钱,一方面要照顾。如只顾挣钱不照顾便会落得“久病床前无孝子”之嫌。如只照顾,又失去经济来源,没有钱如何治病?因此,我建议癌症晚期的病人无论从自身或家人角度,实施“安乐死”是最好的归宿。
二、有一个社会学家曾经提出这样的问题:人的一生甚么时候花钱最多。答案:弥留之际。是的,每个人自从做了父母之后,更是省吃俭用(有钱人除外。)。因为上有老下有小,用钱的地方多,开销大,而挣的钱是有限的,所以只有靠平时节约了。人吃五谷杂粮,没准会摊上什么病,小病可以扛,可真的碰到大病了,比如脑出血,脑血栓,等等,是需要急救的。而解救过来的结果大多都是残疾。除了残疾,还要花去大把的急救费。试想,一个健康的人,一场病后,残疾了,且不说他的生活能力,就他的心理阴影,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平复。然后,家人和药物便成了以后时日的双拐了。尤其是偏瘫和植物人。记得实习期间,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病人,因外伤植物人,长期住院,因病人自身免疫力下降,急救室急救是家常便饭,植物人期间,病人还有生活质量么?只会为家人带来更多的痛苦和经济损失,还能带来什么呢?对于她自己,生命和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认为,偏瘫和植物人的病人可以实施“安乐死”。
三,严重精神病患者。这类病人意识错乱,害人害己,甚至危害社会秩序,难道他的生活和生命会有很高的质量么?他自己麻木不仁,而它带给家人和周围人的却是危机四伏。无论从安全角度还是健康角度来讲,为这类患者实施安乐死,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了。
那么,什么是安乐死?
我国对安乐死的定义 :
患不治之症的病人在垂危状态下,由于精神和躯体的极端痛苦,在病人和其亲友的要求下,经医生认可,用人道方法使病人在无痛苦状态中结束生命过程。
所以,我认为,应当提倡“安乐死”,无论是为了自己,家人,还是社会,都是一种责任感的体现。当然,这些是为身患痼疾,重疾,医学无力回天的病人而言的。纯属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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