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发生在我任初一班主任时的星期六的下午,当时全家人正在休息。
有人敲响了家门,开门一看是我班的一个农村的女孩,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大人,穿一件看不清原来颜色的衣服,裤子上打了补丁。从表面推断,可能是女孩的父亲。我把他们叫进屋,进屋后,女孩的父亲小声的说:“老师,孩子在你们班里,给你添麻烦了,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几个母鸡下的蛋,挺新鲜的,希望老师能够收下。”说着,赶忙从肩头去下一个布包,打开以后,从里面的沙土里面摸出几个鸡蛋。丈夫在他准备掏鸡蛋时,起身想阻止他,可是我用眼睛制止了,在我丈夫身旁的女儿又露出了遗憾的眼神。
当那父女两要走的时候,我对他们说:“晚上我们要包饺子吃,吃完饺子后再回去。”那父女两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我用老师的威严留住了他们。
在饭桌上,我尽量和他们说话。但他们仍然是非常拒谨。
送走他们的时候,丈夫半开玩笑的说:“怎么从来都拒礼于门外的老师,怎么今天为八个鸡蛋而折腰呢?”我说:“还是让我讲个故事吧!”
我七岁那年,父亲打算到外面去打工,去给远方的一个亲戚打电话。电话是在离我家五公里外的邮局。在走的时候,父亲把树上的那七个红苹果摘下来装在布兜里,准备送给看守电话的那位大叔(具体来说是我三爷的儿子)。
在路上,我的头脑里浮现了一幅画面:小妹正在光着屁股在冰凉的土炕上哭呢?为了这七个苹果,小妹天天给苹果树浇水,天天看着苹果的变化。这七个苹果是那棵树第一年结的。正因为这样,父亲曾经许愿让小妹吃,可今天晚上父亲要去办事。小妹没有办法,只有哭泣。
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到了邮电局,可邮电局已经下班了,父亲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位我叫大叔的人。
他们一家正在吃饭,而我和父亲一起站在他家的房门前,把来意说完以后,大叔连头也没有抬,就脱口说:“等我吃完饭以后在说吧!”
就这样,我和父亲就一直站在他家门口,看着他们吃完饭,而后,大叔又洗完脸,最后慢慢的说:“把号码给我,我去打一下,看能不能通。”父亲赶紧把写号码的纸双手递给了大叔。大叔用一只手接过,眉头皱了皱,因为那纸已经让父亲的汗弄湿了,并且那纸看上去很脏。
大约半小时后,大叔终于从电话间里出来了耳畔想起了他冰冷的声音:“事情已经告诉他了,电话费一共是九毛五。”父亲赶紧从裤兜里摸出了两张钞票,那大叔看了一下父亲手中的钱后说:“放到门外。”父亲放下了钱,我看到是一张五角的,两张两角的,还有一枚五分钱。
放下钱后,父亲赶紧从我的肩头上取下布兜,准备掏那七个苹果,这时,大叔却说:“不用了,不用了,猪圈里多的是,你拿去吃吧。”父亲愣住了。
在回家的路上,父亲一直没有说话,我抱着布袋在哭,心中想:不就是有钱吗?为什么要这样侮辱我和父亲呢?难道是血缘关系因为金钱的有无而改变了吗?
听完故事后,屋里静的让人害怕,丈夫把我抱在怀里用带伤感的话说:“别难过了,亲爱的。”
在我长大的岁月里,我时时都记得那大叔甩完手后说的那些话。我想我今天这样迎接送礼的人。也许在以后张大的岁月里,我给下女孩的那顿饺子不亚于我那位大叔甩手后说的话的影响吧。
本文已被编辑[一剑霜寒十四州]于2004-11-20 21:18:0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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