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姓吕,名么家,不知。其实,外婆应该有名,只是我个外孙,觉得没这个必要,才没有去向父打听清楚。外婆也就变无名氏了。
外婆娘家现在都还存了些么人,也搞不清楚。我也曾问询过父亲。父亲想了想,说,听说还有个舅舅,但现在都死了。其他还有些么人就真的不清楚了。现在也没得来往了,你舅爷他们早就不走那里了。连父亲都无从知晓,舅爷也不来往了,我再去追寻,就显得没多大的意思了。外婆娘家的亲人也就存疑了。虽然外婆娘家的亲人现在无从知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就是外婆小时外婆的父肯定都还健在。不然,单凭外婆一人的力量外婆是缠不出那三寸金莲来的。三寸金莲伴随外婆一生,似乎并未给外婆带来多大的不便。倒觉得,嗯,外婆是应该配这双金莲。发出这样感叹的实在因了外婆那娇小的姿。外婆才1.50米。外公1.71米,如此娇小的姿又是如何嫁与魁梧的外公也就无从查考了。
外婆与外公育有四女一子。四女一子的材却都未承继外婆的娇小。就连最巧小的幺姨也都高出外婆一个。
外公出嫁了两个女儿,就撒手人寰了。据说,我出世才两天后,外公就去世了。所以说,外公于我是没得半丝印象的。至于外公是病死的,还是老死的就不清楚了。亲也从来没告诉过我。至于舅爷家是在外公死之前还是之后就只有存疑了。
从此,外婆那娇嫩的肩膀又承载了外公的重担。
等到子女们都家了,外婆的牙齿也都脱落了。发也都稀疏了。数都数得清楚了。但却没得白发一根。只是枯涸了。象苞米须子样,黄。亲现在也都快八十了,发也照样一根白发都没得。我也一样。外婆脸的皱纹都有如沟壑了,却还是背不驼,腰不佝,还是挺直了。说话也还是那样声喉嗓大。看来,生活的艰辛并没有压趴下这位农村的小脚老太太!
晚年的外婆是不常在舅爷家居住的。一般都只在大姨伯、三姨、幺姨家轮流居住。尤其幺姨家过的子最多。时间也最长。个中缘由无非幺姨的体差些,怕幺姨爷嫌弃。怕散了幺姨这个家。唯独我家去的少。一年也就一两次。来了也只住一两个月。既不多住,也不少住。子快到了,外婆开始天价叨叨了。直到父亲答应了明天请假了送外婆回家了,外婆才停止了叨叨。才又喜笑颜开了。外婆一走,我们倒无可无不可,倒是亲却显得有点依依不舍了。
外婆去这些女儿家,除了带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件必备的:围裙。外婆每到一家,这家的饮食都是外婆承包了的。唯独来我家倒是个例外。亲再累也不要外婆做饭。亲还说,这婆婆,来了就不错了,还做这做那。外婆却不停地抱怨,我都做些么家呢?干吃你屋的白米饭?走走走明天就走。里这样说,面却笑嘻嘻。又七找八找,找出一大堆破衣烂衫来。亲呢,也不再阻拦。乐呵呵,看着外婆缝补。外婆坐在红火毒下,又不戴眼镜,只眯缝起双眼,照样飞针走线。那针脚,就是明眼人也没得几个能赶得。左邻右舍看到了,都直夸,家家(ga)还这行啦!针脚这密!外婆总是呵呵笑,说,这姑,粗针大线的,只算是连起来了。
外婆硬是不吃我屋里的闲饭!
外婆在六十岁以前,去这些女儿家(我家也不例外)都是步行。六十以后,才要人接送。
外婆回到舅爷家,喜悦的倒不是舅爷一家,而是左邻右舍。邻居们都说,我们又可以放心晾晒衣物了。又不要急赶着回家来收了。连门都可以不锁了。外婆呢,也不言语,也只露出那颗独牙,呵呵笑个不停。
外婆九十高龄,无疾而终。
外婆虽操劳一生,外婆死时却从外婆脸竟找不出一丝半点的怨恨来。有的只是微笑。那微笑,仿佛是对艰辛的蔑视!那微笑,仿佛是对战胜艰辛的欣慰!那微笑,又仿佛是要去见九泉下的外公了而透露出来的几分羞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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