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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向文学殿堂的第一步耳关音

发表于-2012年01月19日 晚上10:09评论-4条

迈向文学殿堂的第一步

——我最初的学诗之路

回顾和总结我这大半生,可谓“下过乡,扛过枪,经过工、农、兵、学、商”。但是,若以文武区分,从青年时代开始直到退休赋闲,我都以文相伴。屈指算来,舞文弄墨已有四十余年。纵有“二杆子”、“一支笔”之雅号相传,我却从不敢以“文人”自居。因为“文人”这个概念的内涵太丰富,外延太宽泛,指向又太多,诸如“文化人”、“文艺人”、“文学人”等,都可以通称“文人”。“文化人”这个称谓太神圣,我受用不起;“文艺人”这个称谓太神秘,我入不了圈;“文学人”这个称谓太神奇,我名不副实。因此,每当碰到这个不容回避的话题,我都会非常敏感而清醒地将自己准确界定为“我是文人中间的大老粗,大老粗中间的文人”。然而,崇尚文化,崇拜文艺,酷爱文学,则是我毕生的追求。而在文学这个神圣的殿堂里,诗歌从古到今又是最耀眼的一道佛光,令无数文人骚客顶礼膜拜。虽说我的诗歌至今写得并不出色,我却对诗歌格外钟爱。虽说我的学诗之路也不算特别坎坷,期间所经历的细微变化又不是特别明显,但最令我难以忘怀的还是我最初的学诗之路。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期,我高中毕业后便应征入伍来到滇南地区第二炮兵某基地服役。翌年,在参加部队野营拉练途中,教导员靳永基把我们几个初、高中毕业生叫到营部,和蔼可亲地对我们说:“……枪杆子,笔杆子,打天下、保江山全靠这两杆子。今天把你们几个‘秀才’叫过来,其目的是想成立一个通讯报道组,具体任务就是写文章。从今以后,拉练每到一个地方,你们可以不参加助民劳动,就留在住地耍你们的笔杆子。不过,这可要像耍枪杆子一样,要讲究命中目标哟——文章要拿到报纸上发表才算数……”

乖乖,写文章在报纸上发表,这要求可够高的。我虽说名义上是个高中毕业生,可在“读书无用”的那个年代,真正在校的授课时间还不到两年,肚子里也确实没有装进多少墨水。平时在饭堂上写篇广播稿读一读还勉强凑合,要把文章写到能在报纸上发表的水平,这实在是“难为秀才吃屎”。再往深处说,写文章,写什么?怎么写?实话说,当时我连什么是新闻,什么是文学都分不清,更不用说新闻和文学体裁的具体分类了。

就在我抓耳挠腮、苦思冥想和左右犯愁的时候,我的思绪飞到了生我养我的故乡,想到了故乡对我童年影响最大、记忆最深的两个人。一位是我的老母亲;另一位是本村异姓的张好泉兄。

我母亲是个文盲,目不识丁。但是,也许是因为多难长见识,先天定终生的缘故罢,她老人家竟有一肚子坊间的顺口溜和歇后语,平时说话滴水不漏,出口成章,幽默生动,或令你沉思,或令你捧腹。例如,“什么都能缺,良心不能丧”;“树活一张皮,人活脸一张”;“做事凭良心,觉都睡得香”;“身正不怕影子歪,终生不设防”; “你敬我一尺,我敬一丈;你敬我一丈,我敬你到天上”;“两好搁一好,遇事不会恼;要恼恼一会儿,恼皮不恼瓤”;“饿死不偷抢,屈死不告状”;“吃亏吃不穷,遇事多忍让;忍让憋不死,吃亏人寿长”;“饿老雕扑驴,想大饿得慌”;“不要贪功名,只把功德讲”;“善事做一桩,后人不会忘”;“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走路屙灯盏,名声一路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烧香不吃劲,求神是迷信,相信科学是根本”……所有这些,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就留下了非常深刻而难忘的印象,对我后来从事文字写作,尤其对我从事诗歌创作,影响很大,功不可没。

张好泉兄幼年时代生过“天花”,一只眼睛失明,落了一脸麻子。然而,他天资聪慧,勤奋好学,虽然只读完了初小,却能诗善文,从学习写作快板书开始,发展到写作诗歌,直到能触景生情,现场抒发和吟诵。不过,他所写出的现代诗歌,乡村气息特别浓厚,非常具有泥土芳香的韵味。当年,张好泉的诗歌曾登过大雅之堂,不仅上过《新乡日报》、《河南日报》、《百花文艺》,而且还上过《人民日报》文艺副刊,就连著名漫画家苗地先生还专门为他的诗歌配过漫画呢。因此,青年时代的张好泉就有“农民诗人”之誉。他有两首描写1958年“大跃进”的诗歌,我童年就会背诵,至今还没齿不忘,可见对我的影响何等之深。其中一首诗歌的题目叫《积肥》,诗歌的大意是:“擦黑路过固军南/忽然间来到大山前/哎?昨天还是大平原/为何面前突然出现一座山/睁眼仔细瞧/原来是来到粪堆前……”。另一首诗歌题目叫《穿错衣》,诗歌的大意是:“鸡叫三遍天大亮/慌慌张张穿衣裳/……只顾低头把活干/没看周围啥反映/等到社员冲我笑/我才发现出洋相/咦,原来是我穿了一件花衣裳……”乡土气息,原汁原味;风土人情,跃然纸上。

依稀记得,童年时代母亲就将她所说的“顺口溜”称之为诗歌,每当有人夸她口才好的时候,她偶尔还会找到“理论根据”:“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诌。”母亲未必读过唐诗,可她老人家口中的歇后语、顺口溜就是他心目中的“唐诗”。张好泉兄对唐诗也未必读得很熟,可他的现代农民诗歌写得也令人叫绝。我就不能照猫画虎,比葫芦画瓢,将部队野营拉练的实际生活写成诗歌?……

想到这里,我不仅来了精气神,而且索性“闭门造车”,开始了我最初的诗歌创作。三天之后,我以向教导员上交一篇“小评论”《掌好革命的“两杆子”》和一篇反映部队野营拉练生活的新闻消息作掩护外,还将两篇“诗歌”偷偷地寄往了昆明军区政治部主办的《国防战士报》社。不久,《掌好革命的“两杆子”》被刊登在《国防战士报》的“战士论坛”专栏,两首诗歌也陆续出现在《国防战士报》的副刊上。其中一首诗歌的题目叫《爱民曲》,原文是:“野营住在大妈家/出发前商量给她送个啥/送红书/大妈有/送别的/她不差/还是小王主意出得好/咱给大妈架个红喇叭/对,架个喇叭意义大/红喇叭/树上挂/毛主[xi]的声音传山洼/大妈乐得哈哈笑/夸咱们这些好娃娃/留下了永不走的‘宣传家’……”另一首诗歌的题目叫《就要这样摸爬滚打》,原文是:“山似剑/云中插/路似带/空中挂/就是孙大圣/到这也害怕/拉练队伍到山前/拍着大腿说了话/嘿!好个演兵场/打着灯笼也难找到它/背包紧了又紧/鞋带扎了又扎/团长飞步打头阵/战士个个如箭发/团长问大家有何感想/战士生气勃勃齐声回答/花盆里育不成栋梁材/庭院中练不出千里马/团长又问野营训练为了啥/革命激情自战士肺腑迸发/练好杀敌本领/保卫伟大国家/团长把手猛一挥/洪亮的声音震山洼/苏修亡我之心不死/我们就要这样摸、爬、滚、打……”

消息一经传出,我不仅成了“名人”、“诗人”,而且还成了“文人”,曾先后被抽调到团部政治处通讯报道组、基地政治部通讯报道组,专业从事文字写作,并由此奠定了我终生从事文字工作的道路。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早中期,在我每次回乡探亲的时候,都喜欢同好泉兄交谈这些往事,他还曾将自己发表过的诗歌整理成一本精美的剪贴赠我欣赏。我翻阅那一页页泛黄的诗歌剪贴,受益匪浅,爱不释手。后来家兄翻盖乡下老家的住房,这些宝贵的资料没能妥善保管,都散失了。如今回忆起来,觉得实在可惜。不过,张好泉兄引我步入诗歌的神圣殿堂,我却终生不会忘怀。

“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环境培育人,环境养育人,环境成就人。我的成就虽然不算很大,但我每取得一点点成功,我都不会忘记生我养我的那片故乡土地,尤其忘不了老母亲的顺口溜、歇后语,张好泉的农民诗歌,侯永明、徐荣凯、张好龙等人的幽默笑话,张全荣、张之林的戏班以及孙全龙的竹马……是他们为我创造了一种浓浓的独特乡村文化的环境和氛围,让我在童年的时光里就吮吸了充分的阳光、空气和养分,为我注入了文化和文学的优秀基因。

诗歌是众多文学品种中的“王子”,是艺术皇冠上一颗璀璨的明珠。我最初那两篇“诗歌”习作虽然在今天看来有点幼稚可笑,但它却是我迈向文学艺术殿堂的第一步。犹如我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童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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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推荐: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文学殿堂的广泛和深奥,
是我们一生一世都学不完的。
在文学殿堂的遨游,是快乐的,也是辛苦的。

文章评论共[4]个
耳关音-评论

谢文清老师对拙作的点评与推荐!at:2012年01月19日 晚上11:05

文清-评论

夜静了,来看望朋友,晚安,好梦!at:2012年01月19日 晚上11:11

耳关音-回复谢文清赏光! at:2012年01月20日 晚上11:35

黑夜浪莎-评论

拜读美文,学习问好!at:2012年07月21日 晚上8: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