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父亲和一个叫楚晚容的女人偷情的午后，我们绿品公司像大多个日子一样机械，乏味。就连我晾晒在阳台上的手机饰物也以自杀的形式不偏不倚地坠落在父亲的百叶窗外。

那里的荆棘密布是天然的屏障。不过，这难不倒我这个极具冒险精神的征服狂。于是，我改换行装，像爬行动物潜到了目的地。结果未拿到饰物竟掠艳了父亲和楚晚容精彩的一幕。我本可以用准备好的木棍挑下饰物无声离去，这是我一向的处事作风，可那天，我像壁虎贴在墙上蚊丝未动，目光如炬。

楚晚容真他妈风骚，辗转变化的姿势妖娆无比。如果父亲是船，楚晚容就是摇橹人，这样下去，有一天，父亲这只船非被楚晚容的水蛇腰给摇散架不行。更为可恨的是父亲不但不回头是岸，还红光满面地塞给她几张水红大钞以续后缘。我的火“蹭”的一下冒了三丈高。但我还是忍了。我不可能像个刁蛮公主，揪住楚晚容，煸她，骂她b*子狐狸精。因为我没有那样的资本。

很残酷，我是个哑巴，又聋又哑。但是，我可以做你视觉的尤物。可能是上天觉得在生理上欠我太多，所以就在长相上加倍弥补吧。这一点我很自信，因为太多的眼睛可以证明，其中，断宇航就是最具锋芒的代表。

偷窥到父亲的情事之后，一连几天我没有上班，其实没有这事我也懒得上这个破班，真想不懂父亲放着那么多体面的项目不上，偏养什么虫子，还口口声声美其名曰绿色产品。虽然在聋哑学校我就读的是财会专业，可父亲还是把我流放到作坊间和普通员工一样从事养殖业。为此，断宇航一直为我叫屈。不过今天我终于知道了楚晚容凭什么坐掌财政大权。

我是个目前主义的颓废者，除了断宇航我的日子闷得无人问津。那天当父亲把断宇航找来说陪我散步时，我藐视他假惺惺的关怀，咆哮着，用哑语歇斯底里地向他喧告，我不是他的女儿，我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尽可以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父亲叹息着离去了。断宇航还在为我削着苹果。

断宇航，这个木讷的男人，是我目前世界里最贴心的小动物。可我讨厌他在我面前卑躬屈膝，一点都不男人，还有他的断指渲染的同病相怜。我不想与别人惺惺相惜，倨熬的我从来就是自己的导演。相信生命的下一个路口会有我的春闺梦里人。

2、

李悠年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虽然是新来的，可我一下就注意到他了。我甚至想给雪小禅的博客留言，我找到了她笔下顾卫北、沈家白之类的角色啦。是的，一样的白衬衫、牛仔裤，还有那溥凉的眼神。天知道，我迷恋的男人就是这个标准。

李悠年就是我的锦瑟五十弦，就是我的春闺梦里人，只能是我的！

爱不重，不生婆娑。而我就是疯长的丛林，旁逸斜出着我的爱之藤蔓。

我喜欢到养殖坊做工了，并且和李悠年一个操作间，大多时候他不说话，仿佛和我一样处于无声的世界，这越发使我痴迷。我常常从远处看李悠年，侧身、背影，还有那不经意间的甩头动作。阶前的合欢树静静地舞着生命的光和影。多相似的小说场景，可我这个主人公是那么忧伤，李悠年像一株骄傲的植物，没从认真看过我一眼，我的爱之藤蔓无依无附，独自纠结，暗自妖娆里把心情吹成洞箫在玲珑十指间缠绕。

直到那天我看到他拉扯住楚晚容据理力争，步步相逼。最后扇了她。楚晚容哭着跑开了。我才晕出他们的故事。

3、

李悠年喜欢上了我。这更定了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人生信念。我把自己导演成最好的女人，如矜持、媚惑、刁蛮、纯情。我能在粉红信笺上书写飘逸的柳体，尔后用斟满女儿情的双眸和他相撞。而李悠年这粒饱胀情欲的小种子不等我为他铺就铜花万里路就破土而出了。疯狂地把我横在床上，吻铺天盖地向我袭来。我喜欢这种感觉，不像行云流水那样轻吟浅唱，而是山瀑飞泉那样激流跌宕。那一刻，他驰骋着男人的横，我受用着女人的纵。

楚晚容坐在阶前，她在等李悠年，而李悠年吻着我的眉心，折来新开的牡丹别在我的发间，叫我花蕊夫人并和我做着say　goodbye的手势。楚晚容花容失色地望着李悠年扬长而去时，我在大快剁颐地消受着李悠年带给我的宵夜。

我想起了楚晚容在父亲的胯下是怎样的风情万种，在李悠年面前又是怎样的假扮纯情，我可以允许你占据我体面的工作，代替我金钱的挥霍。但爱情，向来是我的独享专用！

李悠年是我的夜航者，星星被催眠后，欲念裸裎，我饥饿着颤抖悠然着圆音，而李悠年像蝴蝶，纹扑朔迷离的妆。终于那天，他狠狠地扔了我的箫，活生生地把我欲望赶尽杀绝了才愤然离去。

第二天，夜市上那个如瞎子阿丙一样的卖艺人那里我又买了一支。因为那是我惟一的倾诉方式，尽管我从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声音。

4、

李悠年人间蒸发了，我发的信息没了回音。我惶惑着，日子像蜡，无味。

警察走进我的房间时，我还在吹洞箫。他把一份材料给我看，那是一份寻人启示，楚晚容的大头贴很醒目。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警察写了李悠年三个字，向我做了疑问的手语。我摇头否定，心却如云如雾地掉在恐惧里，这份恐惧使我前所未有的绝望。

就算李悠年对我来说譬如朝露，可他怎么可能和断晚容一起消失呢？

楚晚容死了，是勤务人员在排放污水时发现了被支解的尸体碎片，衣服的花色是有力的证明。几乎同一时间里李悠年也回到绿品公司。而我还未来得及赶扑现场，就被警察挡住了去路。同一时间内，李悠年也被囚禁了。因为我们是最可疑的谋杀者。理由很简单李悠年喜新厌旧，我妒嫉红艳。

更让警察确信无疑的是在我阶前的空地上捕捉到了与之吻合的血痕。我拼命的打着手语，可在现实面前，先天的决定因素使我只能输给现实。

程亮的手铐带上我手腕的那一瞬，我第一次悲哀地发现自己所谓的坚强原来只是外壳。我想念不在人世的母亲，我渴望救命的稻草。

父亲盾牌般地横在我前面了，他声泪俱下，挽起袖子说让警察把手铐换给他，说他才是真正的凶手。警察看他的伤疤，我看父亲的供词，他说他恨楚晚容这个蜘蛛精般的女人，因为她坑了我家几十万，使他目前的生意举步维艰。于是就下毒害了她，并支解了她的尸体。

5、

李悠年走了，走得那么决绝。我们本就脆弱的过往也烟消云散。

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事使我焦头烂额一筹莫展。该痛苦父亲的咎由自取？该纠结爱情的迷离诡谲？

李悠年回来了，把一支箫送给我。不远处有烟火发出的光忽灭忽亮，那是父亲习惯的姿势。是的，他无罪释放了。因为李悠年重新给案了来了个翻版，楚晚容有遗书，写的是投河身亡，并且方式极其极端，为了不回人世间她坠落时带上了个冰凉的石头。还有她之所以与父亲的肉体交易有她的情非所已。她惟一的姐姐不洁身自好得了羞于启齿的性病，而钱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她不想连累和她一样穷的李悠年。只想治好姐姐后和李悠年好好过一生，而李悠年嫌弃她脏，要了我。她是一个爱音乐的女孩儿，尽管用洞箫吹遍了曾经，李悠年还是没有回头。所心她自杀了。让河水洗尽她人世的浮化和尘埃。

父亲又被请回了警察局。因为他承揽”莫须有”的罪名使人疑心顿生。

法官目光如刀，而父亲贼不打三年自招的供词更让我寒蝉凄切，他说，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他就是用这种方式结束了她，且逃过法律制裁。现在为了对得起他的惟一的女儿，他想救赎。

6、

上警车时，父亲送给我一个礼物，里面是一个米粒般大小的金光闪闪的东西，连同的还有一些人类的骨质和钙质的残渣。

这些东西像锉刀一点点割着我，我并且听到我的骨粉随着它凛冽地回归到数月前的那个晚上。断宇般在操作间磨一些骨粉和鱼粉来配制饲料。我去找李悠年，因为他的不辞而别使我怅然若失。这时候，楚晚容披头散发地向我冲来，撕扯我的衣服，打我，咬我，我本来没有打算把她置于死地，可她太疯狂了，我个子又高，我顺手一推，她掉进了饲料机的进料口，悲剧就在刹那发生了，当我意识到危险的时候，楚晚容一声残叫，就化为了肉浆。

我的威逼，我的利诱，便断宇航最终和我同乘船共搭桥。彼岸花很美，美得让人陶醉风景，忽略了另辟蹊径的暗渡陈仓。

那些日子我们最主动地全权包了那个饲养坊。

虫子是食用了前所未有的美餐。

我们却没有做到万无一失，竟然疏忽了对饲料机地清洁。

7、

李悠年在黄河里打捞了十多个日子后，疲惫地走了。

他说三年五年会回来。

他把楚晚容留下的洞箫给了我，说是偿还。我知道了他为什么总习惯那种倾听的姿势，还有扔掉我的洞箫时的扬长而去。

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装疯卖傻大肆渲染他的丑恶行径，还给自己耳刮子说是在替天行道。只有我知道他肩负着两个人的罪行。

断宇航的人生彼岸有没有花开，那已是茫茫然的事了。

我该独立成谁的风景？

是爱是恨是恩是德里，我又把心情吹成了洞箫，只是缠绕的十指再也不玲珑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