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振邦《风情诗点染》
寄
◆赵继波
我有落日,已醺醺欲落
恐不足以成为祝福
十月正慢下来,漫过时间留下的伤
再漫过这醉醺醺的斜阳
一缕奢望便是沿落日回溯,至前世
着长衫,携旧书卷、油纸伞
路过江南,夜宿逢雪初至
酒酣,梦不醒,梦里独拈一枝梅
饮者从此不问何处是故乡
给远方的朋友,无话不说的朋友,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说,一张明信片,画自己:此刻,独自,十月的落照里,忧郁的青年,些微的醉意。醉了吗?或许,哦不,那醉了的是斜阳,摇摇晃晃,嫣红的脸沉入嫣红的云霞,沉入岁月的长河。
“一缕奢望便是沿落日回溯,至前世。着长衫,携旧书卷、油纸伞,路过江南,夜宿逢雪初至,酒酣,梦不醒,梦里独拈一枝梅,饮者从此不问何处是故乡。”
对无话不说的朋友肆意流露薄暮中独处的情丝。寄,给何人?如果是男友,他微笑了,轻声感叹,诗人总是痴人。如果那倾听者是昔日的女友,她会抽出绢帕,拭起眼泪了。
有过这段经历吗?初雪,在江南小镇上的邂逅,一枝梅花?可是“寄者”说那是“前世”,那是“前世”!如今美好的回忆成为“奢望”,只有时间留下的伤,读到这,伊人该掩卷伏案,轻声抽泣了。
我一直在寻找新诗、现代诗和传统的渊源,这里看到了。看那诗人幻想中的形象。
“着长衫,携旧书卷、油纸伞,路过江南,夜宿逢雪初至,酒酣,梦不醒,梦里独拈一枝梅,饮者从此不问何处是故乡”
这,不正是我们在古典文学中所熟悉的“士人”吗。竹林贤士,五柳先生,他们与世无争,安贫乐道,旷达放荡,闲适优游。甚至我们无产阶级的领袖都欣赏,“天寒沽酒长安市,犹折梅花伴醉眠”。这些人做为争权夺利鱼肉人民的对立面,确是人民所喜爱的。说远了。
另,这首小诗,一个技术上的对古典的传承,也值得我们留意。王国维说诗的要义在境界。这境界是由诸多意象造成的。典型的物象和它所传达的意是诗的要素。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这些物象撞击人的感官,一下子把人的思绪飞扬起来:断肠人在天涯。不是如此吗?小诗里的“着长衫,携旧书卷、油纸伞”一个穷书生的形象跃然纸上。濛濛雪中,宿小客栈,酒酣,折一枝梅,那种“灯花如豆最相思”的意境便浮现出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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