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子复员返乡,刚一进村便听说了一件怪事。谭富贵居然成了清水河的一村之长,然而更奇怪的是,自打他成了“村头儿”之后,全村上下无不争先恐后地请他吃饭或塞上几个红包。
谭富贵甚是风光,几乎每天都有饭局,一时间门庭若市。谭村长仍为不满:骡子竟敢不请我?好!看是你的麦芒厉害,还是我这针尖儿刚硬!村长“登基”已三月有余,若说村里最大的变化莫过于骡子家了。骡子虽是党员,却被排挤在村委会之外;骡子所提出的一系列设想也被搁置一旁;骡子浇田时,水不是无缘无故地变小了,就是时间提前结束;义务劳动,骡子总能得到“厚爱”……好心人劝骡子,你咋不请村长哩?骡子只是默然地笑笑。当时,村里流行着这样一句话——骡子,真傻!
谭村长可谓“日理万机”。不是骑着他的“电驴”到田间地头视察工作,就是陪乡干部座谈,制定什么计划啦远景啦,忙得不可开交。骡子除了跑过几趟县里外,依旧在自家田里做活。
那天黄昏,骡子决定见村长。谭富贵开门一瞧,一脸的诧异。呵,骡子!随后热情地邀骡子进屋,还亲自为他沏了一杯铁观音。骡子面无表情地说:“谭村长,明晚到寒舍一坐,希望你赏光。”谭富贵从鼻孔里挤出个笑容,心想:这回你小子总算开窍了。谭村长忙推辞道:“这……这恐怕不好吧?”“没啥别的意思,咱哥俩叙叙旧。”“那……咳——咳——那行。”骡子起身告辞,谭村长将了骡子送至大门口,目送他离去。
当晚过了十点,村长才大驾光临。骡子正坐在桌前抽烟。骡子抬头瞧了他一眼,喊了一声:“人来了,上菜吧!”不一会,一桌丰盛的晚宴印在了谭富贵的瞳孔里。骡子给村长斟满一杯酒,说:“来,兄弟先祝贺你竞选成功!”说完一饮而尽。半个钟头后,两人都略有些醉意了,骡子说:“咱都是大老爷们儿,有啥说啥。听说,这次选举有不合程序的地方。”谭富贵两眼一瞪,破口大骂:“谁他妈的放屁!”“你先别火,没证据谁敢嚼舌头?”“你……你小子别胡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把这件事向县里反映了,这几天县纪检委就派人来调查。”“啥?啥?你小子敢告我?”“不敢!我只是反映情况,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好你个骡子!我姐夫是乡长,看谁能把我拉下来!”骡子冷冷地笑道:“县里不管,有市里;市里不管,有省里,我就不信这个世界没有公道!这是我第一次请村长吃饭,也是最后一次。”谭富贵听罢,抓起酒瓶,脖子一仰把满满一瓶子酒喝了个精光,顿时,像烂泥似的瘫倒在地……
-全文完-
▷ 进入冰封四月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