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水写布的东北人王哥与卖书的我是好朋友，我们常常在一起摆地摊，我们身后有个跟屁虫黄毛头，她是卖首饰的。

今年元旦前夕，也就是去年最后一天，这时已是华灯齐放，黄毛头说，城管下班了，我们去上面碰碰运气，于是我们三人抱着自己的东西走出地下通道，来到湖南大剧院路边，谁知黄毛头突然亮出一大堆手工艺品，只有拳头那么大，五颜六色，造型奇特，十分夸张，王哥对黄毛头说：“真有你的，原来你有备而来！”我说：“这个创意好，明天是元旦，这些小玩意儿物美价廉，买来送人最好不过。”

湖南大剧院旁边是一家五星级宾馆，不久走来一群嘻嘻哈哈的外国女孩，她们经过黄毛头时都停下了，又蹲下了，只见一尾尾金色的马尾巴晃来晃去，一双双蓝色的眼睛闪闪烁烁，她们高兴极了，指指点点，捏捏摸摸，黄毛头连忙叫学外文的我做翻译，原来她们是德国人，来长沙观光，她们从未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动物，甚至为辨认是什么动物争吵起来，也是，连黄毛头自己也搞不清是什么动物，我就更搞不清了，只好糊弄外国人，你说是猪就是猪，我们都是蠢猪！

德国女孩喜欢是喜欢，杀价还是要杀的，她们通过我杀价，我就当真跟黄毛头杀起价来，我杀气腾腾杀了一半价，气得黄毛头给我递眼色：“你作死，你到底向着谁？”我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转过来说服外国人，我里外不是人，我做了多年口译，从来不曾这么为难过，我想，大概是今晚我喧宾夺主，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也高兴啊，只想促成她们的买卖。

那天夜里，我仅卖了三本书，王哥没开张，没人要看他的破书法，我们帮着黄毛头作嫁，黄毛头卖了两百多个小动物，再加上她最近赚的钱，足以成为一副嫁妆，把她嫁出去，如果你不嫌弃她是个摆地摊的话。

2012-1-9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