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枕头、床单都和身子一样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黑夜也不知过了多久,很奇怪每到周五怎么都睡不着,隐隐约约地好像害怕一旦睡着,周六如果很清醒就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倔强地保持清醒不让自己轻易入睡,就这样直直地躺了一个又一个小时,想想第二天周六公司的聚会,以及那些酒杯交错的眩晕,头就有点不自觉地痛起来。起来泡茶喝,打开电脑听歌,思绪就掉进了这些许年中无数个一个人的日子。
其实身边也有朋友的,还不止一个,大家都是从那些青涩的年代携手相牵地过来,牵牵念念地围绕在一个城市里维持着家人一样的关系。可很多时间别人有空找我的时候我总是很忙,当我有空给了想找别人的时候又怕别人没有时间而不敢打扰,久而久之就习惯一个人了,并享受着一个人的寂静,喜欢一个人的落寞。无论是上班,赶车,吃饭,逛街,看医生,唱歌,都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恍惚地听见房间里有声音在回荡,四壁回旋的原来也只是自己的叹息或歌唱。其实我不是喜欢唱歌的人,但有时候歌声真的是最好打发光阴的,唱别人的歌,看别人的故事,时间点点滴滴也就慢慢过去了。
有个星期整整三天没有出门,没有一个声音,也没有正常地好好吃一顿饭,文字也不写,电影也不看,书也不读,什么也没做,就在家里呆了三天。说不上班就去买的护手霜,也还是没有买,说有空了就去买的姜茶,也一样没有购回来。天黑的时候关上灯,只开着电脑,狠狠地唱歌,唱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声音沙哑。唱别人的心情,想着自己这几年来的改变和不变,黑暗中泪水终于布满我的脸。我很庆幸始终这样一个人活着,没有谁窥见我发自内心的呐喊和哭泣,我也就安安心心地做着平凡的、安静的、通情达理的女子,快快乐乐地穿梭在别人眼球中,没有秘密,没有心事。
只是黑夜,还是会隐隐地害怕看见空虚的岁月里印在心上手上实实在在的那些疤痕。
最近,脑海常常不自觉地浮现很多以前经历过的画面,有时候那些画面或模糊,或清晰,有时候好像是在梦里,而梦里必经的那条路好像一直都在走着,风景依旧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经过,又好像一直没有经过,但却又一直出现在同一个梦的记忆里,混淆着知觉。
该是上了年纪,才如此模糊感觉吧,我嘲弄地想着……
然后年轻时候那些不可思议的事,便风起云涌地前来侵袭。青青麦田里飘荡的悠悠笛声,清辉月下的院子里回旋的声声口琴,阳光暖暖的夕阳天涯错落有致的吉他声,玉米林里婉转清脆的木叶吹奏,现在想起来,就好像是前生梦境里的仙域。而那些时刻曾经让自己心直沉入大海并以为一辈子都会伤痛到底的事,现在想想也不过是一支烟烙过的疤;那些曾经让自己死去活来的若即若离,现在想起来也不过是杯茶里的氤氲;那些曾经让自己疯狂任性的事,现在想起来也不过是谈笑间的风波;那些曾经让自己痴迷留恋的事,如今看看也不过是惨绿年华的星星点缀。
一切,都好像一个梦。有些梦怎么也想不起来,有些梦有时候清楚地让人相信真的有另一个空间,另一种记忆,而人这一生活着,好像逃不开的总是一个情字。因为情而爱着,不安着,动荡着,寂寞着,期盼着。
我承认,我的不眠,我的不安和害怕,也是和情有关的。我也承认,我不再有爱的冲动,曾经勇敢的爱过,也认真地被爱着,好像这样已经是我的一生,松弛的是记忆的轮廓,圆满的是记忆的弧线。
现在,是真的越过越麻木,感动的,不感动的,悲伤的,不悲伤的,欢喜的,不欢喜的,好像弹指间的沙漏,又好像指暮间的流金,我是越来越分不清楚,好像失去了知觉,像是碗里的菜多加了一把盐,又好像厨房里的鱼加了太多的调味,失去了原来的质感和腥味。
让欢笑的人欢笑,让快乐的人快乐,让幸福的人幸福,让孤独的人孤独。让什么都不能再付出,不能再追求,也不能再想,便什么都不求了,也什么都不期盼了,什么都不等待了,也就什么都不苦恼了。
用时间来消融点滴吧,包括生命。
你说,用空隙来想念和呵护我,要我别害怕,因为你大脑里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白的。
我说,用一生来等待你的空白,我愿意,但我还是害怕,我怕我满满的情怀和厚重的一生,都比不上你轻盈的空隙。
如果初衷都是美好和善意的,是不是背叛或离弃,都有理由被理解和原谅?我的坚强不是与生俱来的,只是因为我知道软弱和哭哭哭啼啼根本没有用,我的飘泊也不是你想的注定的,我只是想换取你的一些偶尔思念。
说一切都是多余,因为我到任何地方,都被回忆所捆绑,到任何一个新的地方,床单、枕头、被子也还是一样是冰冷的。
记忆的烟还在飘着,趴在窗前等待的心情已经太旧太旧,我只要勇敢和坚强,不再喋喋不休地说着好似戏中的台词,因为现实的磨难,要比任何的对话都多得多,那么,彼此,珍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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