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日,对于中国人而言,则有两个生日纪念日。阴历、阳历。前者是中国人自己的,也就是所谓的老黄历;后者是西方人带来的,也就是文化入侵。对于重视程度来说,也有两个,虚岁、实岁。前者是父亲给的,那是精血的凝结;后者是母亲给的,那是哇哇坠地,因为有了这么多的生日纪念,中国人是幸福的。
盘古开天地、黄帝立华夏、老子写《道德经》、孔子周游列国的时候还没有纪念生日一说,直到魏晋以后,陆续才有了生日的说法。《颜氏家训?风操篇》曰:“江南风俗,儿生一期,为制新衣……自兹已后,二亲若在,每至此日,尝有酒食之事耳。”这是对新生儿的一种喜悦,也就类似于我们现在的给孩子“抓周”。
那个和杨贵妃“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唐玄宗以自己的生日为 “千秋节”,作为国家法定节假日,此后历朝皇帝纷纷效仿,相沿成习。上行下效,百姓过生日、做寿的习俗也就逐渐兴起。同时佛教的传入中国恰恰也是兴起于魏晋,盛于唐代,而佛教最重要的节日四月初八佛诞节是释迦牟尼诞辰的日子,据《荆楚岁时记》记载,南北朝时,在佛诞日浴佛已经成为荆楚一带的习俗:“四月八日……以五色香水浴佛,共作龙华会。”据此推理,神仙和佛祖都是凡人羽化的,连西方都有那个生在马槽里的耶稣的圣诞节,老百姓为什么不能效而仿之?
查了一下资料,生日这一天的饮食全国差不多,都是吃面,小孩子取“细细长长”之意,年轻人还要打两个荷包蛋,取“团团圆圆、圆圆满满”之意,老人才叫长寿面。关于生日吃面的传说林林总总,其中有一种说的是:汉武帝有一回过生日,东方朔献上一碗面的时候声称:“上古时代的寿星彭祖所以能活到八百岁,就是因为他的脸面长!这面又细又长,比彭祖的脸面不知要长多少倍!其意就是祝福万岁要比彭祖还长寿、万寿无疆!”汉武帝大喜,生日吃面就成为一种规矩。这习俗又从官府传到民间,逐渐成为一种相沿后世的习俗了。
据有关资料回忆,一代伟人毛泽东从来不准庆生和祝寿,1962年是毛泽东69岁(虚岁70岁)生日,他写了一首很有激情的《七律?冬云》。用“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来抒发自己的感情。1971年他生日这一天凌晨,批准了万里长江第一坝——葛洲坝工程的兴建,那是一个划时代的大事; 1973年是他80岁大寿,按照中国人的习惯,这是人的一生中最主要生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又收到全世界100多个国家的元首、政府首脑、马列政党及其领袖人物向毛泽东的贺电、贺信。一些政要还送来了寿礼,但是毛泽东不让过寿,也不让宣传,所以国内各新闻媒体都没有做公开报道。而在他1975年过自己的最后一个生日的时候,擀的长寿面全部断在锅里,厨师吓得呆若木鸡,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某种预兆。
在中国,一般的生日叫“过生”,五十岁以上的老人过生日才被称为“做寿”,作为传统,一般逢十称为“大寿”,不过那是女人的规矩,实际上男人往往是在虚岁时做大寿,也许就是那一句约定俗成的“男做虚女做满”。据资料介绍,过去中国人做大寿很隆重,亲朋好友在接到请柬后要准备寿礼 ,无非就是寿桃、寿面、带寿字的糕点而已,我们宜昌的大寿主办方往往还给来祝寿的晚辈发钱以表感谢之情。
寿堂会安排在正房正厅,正面墙上挂着寿星像,或者是寿字中堂或寿帘,两旁配有写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寿联。也有供上福、禄、寿三星像的,案上摆放着蜡扦、上插寿烛,还有一对插花用的花筒,还要摆放香炉。如果是给老太太做寿,寿堂正中要悬挂红缎绣的金色五蝠捧寿图案,案前供放一尊麻姑献寿像。案上的蜡扦、香炉盖上有仙鹤叼莲花、灵芝的造形,案上还要摆放鲜桃(或苹果)、面鲜、点心各五碗,上边插着金寿字的供花。在蜡扦下边还压着黄钱、纸元宝、千张之类的,案前放着一块红垫子,供跪拜者跪下叩头。铺在案上的桌围子是红底,上边绣上圆形的寿字或者是鹤、鹿、青松等图案。寿星老儿身穿带有福寿图案的袍褂坐在太师椅上,接受家人和亲友的叩拜。受贺者的晚辈家人站在寿堂两侧,对前来拜寿的亲友一一还礼。做寿当日的中午、晚上,主人要摆下寿宴招待各路亲友,不管是富贵人家的山珍海味还是普通人家的家常便饭,主食必须是面条,也叫“同喜”。
中国人好整数,对数字特别迷信,也特别考究,而且男女有别,据说有些地方的男人通常是不过三十岁的生日,女的不过四十岁生日的。不知道那个不三不四的成语是否由此得名?反正中国人想象丰富,又极富创造力,于是就有了本命年之说,除了胸前带驱鬼辟邪的饰物、穿红*裤、系红腰带之外,在本命年的时候庆祝生日更是很隆重和盛大的。于是就有了“过坎儿”之说。“坎儿”是指每个人在寿命上的关口。本命年就是“坎儿”,还有“人过五十五,阎王爷数一数”、“六十六,不死掉块肉”、“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的说法。不管怎样,国人对逢五,逢十、本命年的数字还是十分看重的。男子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稀,八十耄耋,都是逢十大庆,这叫像中国的阅兵式一样,也是十年一大阅,把自己的家底搬出来展示一下,也是一种庆祝。
不过沧桑巨变的中国在毛泽东去世其后的三十年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大到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小到柴米油盐、居家生活;大到道德伦理、世态炎凉,小到为人处事、人际关系;大到社会风俗、地方特色,小到亲情、友情、爱情,都有些翻天覆地的变迁。不知什么时候,中国人过生日也开始有了生日蛋糕,除了那个插蜡烛、点蜡烛的习惯,还会唱西方人唱的“生日快乐”,就是忍不住想问他们,知不知道中国有一句“吹灯拔蜡”说的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庆祝生日的名目五花八门。小孩出生,九天后就得大摆筵席,那叫做“九朝”;孩子满月了也得庆祝,那叫喝“满月酒”;周岁更得庆祝,那叫“抓周”。再往后就更多了。城市里就会广发请帖、遍邀朋友,那些酒楼、饭店、宾馆里就天天人满为患,饮食场所门口的喜帖上就全是贺喜,有时一连好几家。而现在都讲究请客送礼,客人们带着红包和礼物前来祝贺,而这红包和礼物也是颇有讲究的,里面学问颇深,几句话难以说清,只好另文详谈。中国人讲究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庆祝生日的后面还有多少原来的本意就难以说清楚了。说的是礼尚往来,可是在人情世故的温情脉脉的掩饰下表露的就是中国国情和特色。
而在乡村更是把庆祝生日发展到了极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流行做散生起来,不仅虚实都做,年年也做。不过现今庆生,以往繁琐的程序倒是简便了不少。有专业的厨师队伍,就是厨子,打杂的,餐饮工具应有尽有;还有乐队、音响设备、卡拉ok、歌唱演员;还有电影放映队,各种武打、煽情、悬疑、大片应有尽有,主家只需出钱便一切不用操心了。更重要的是,不得不那么做,因为攀比风愈演愈烈,你不那么做,人家也要那么做,还是要去送礼,难道想做个孤家寡人不成?
我也抓过周,外婆说我抓的是一个本子,所以我就注定和写作结下不解之缘;我的第一个重要的生日到来的时候,国家正在从三年自然灾害里刚刚缓过气来,我们家境也不错,可是在我的印象里却依然是黄黄的包谷面的窝窝头,以至于现在一听见提倡吃五谷杂粮就反感。老妈告诉我不是那样的,那一天我们全家人在回民餐馆吃的牛肉面,看来还是记忆出现错误;后来的重大生日都是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度过的,每一次的地点都不同,参加的人也不一样,隆重和热烈程度、自己的感觉也不相同。我还是记得我的第二个本命年的生日的那个晚上,到当时的一个红颜知己的家里庆生的情景。街上空无一人,路灯像两条珍珠彩带,她让我第一次进入到她生命的最深处;三年前的生日那一天,我结束了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一部《红杏枝头》的写作,今年的生日之际,又完成了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红肥绿瘦》的写作,那么,今后的生日,会给我带来怎么样的感动呢?
从小就会让梨的孔融在诗中写道:“人生自有命,但恨生日希。”可惜我没有同感。我喜欢顾城的那首小诗:“让每一个默许,每一阵静静的春天激动,都成为一朵小花的生日。”我赞成生日是一个血浓于水的日子,是一个思亲感恩的日子,是一个终生难忘的日子,是一个值得祝福的日子,也是一个充满期待的日子!
12月25日,圣诞节;12月26日,毛泽东诞辰纪念日;12月27日,我的生日!(写于2011-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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