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缘分?”云儿与我说话时,并没有看我,只是自顾自轻轻在折叠着一只千纸鹤。说实话很久没有再看见过这算不上艺术品的小精致,不一会栩栩如生的它,便在眼中赫然呈现。
“你一走便四百五十四天,给你。”云儿抬头看看我,微微举起手中这只用塑料袋边角料制作的千纸鹤,送到我的眼前。
“你记得这么清楚,我都不好意思了。”我随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礼物,这在上学时早都玩腻了的千纸鹤,但此时我倒觉得格外的亲切。但嘴上我仍然带着半开玩笑的口吻冲她撇撇嘴:“我要它干嘛,又不能吃。”说完耸耸肩,吐了吐舌头。其实我习惯了这么逗她,因为她的虎牙总会在微笑时不经意流露,一口洁白的牙齿更是比我要整齐很多。
“你说你尽知道吃,咋就不胖点呢?”说完后,这一贯傻傻天真的姑娘举头望天,指了指西天云朵边的落日继续说道:“那个饼,你拿去吃吧!”说完没等我笑,她倒自个捂着嘴先咯咯笑了起来。
云儿与我一直喜爱将这四五里长短的河坝当做约会首选之处,其实也不是它有什么秀美之处,数年前翻修了一次后,几台已损坏的锻炼器械半死不活地在草坪上散落着。很难还有谁再会去搬弄那些玩意,也只有我们还端坐这熟悉的位置,看着,呆着。这河上横架一座南北往来的钢梁大桥,也是我们谈话时常常提及的,因为那桥向北是我们曾同窗就读的方向,而那桥往南是我出外务工的地方。
之所以先前会说云儿傻傻的带着孩子一般的天真,是因为她轻轻地说,每当思念涌上心头,便独自来此,不看河,也不听风,只静静地数着呼啸而去的列车。她说这样牵挂就会随着笔直的轨迹去遥远的地方,去离他更近的地方。为此我不知道是该欣喜的冲她笑,还是羞愧万分的对她低下头?
至于云儿说我俩极为有缘,对此我不否认,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能在人生中与谁经历二次重逢。有时回想,它倒真像电视剧常见的情节般跌宕起伏,令说的人激昂,让听的人高涨。
那年我们都极为年轻,区区十八九岁,一同出自一个家乡,又一同就读在北方那座小城镇。生来腼腆的我,要较目前还内向得多,而别人都说校园最适合恋爱,并且可以不承担任何责任,可那时整日除了上学下学外,最常出没的地方却是篮球场。我甚至还以为挥汗如雨的效仿偶像们打球是男人该干的事。哎!现在想来好傻。
云儿当时学习成绩极好,是学校团委干部的她,因写得一手娟秀的粉笔字,黑板报是她时常需要打理的一项工作。只不过当时端详她时,我还只能是远远遥望,不是我怯弱,而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接近,尽管我们一同千里迢迢在这城镇有了第一次邂逅。
直到快要毕业,我们都还未有过几次像样的对话,只知道她叫云儿,而我被人唤作大风。学期快完结的时候,校方组织一场篮球赛,才算给了我们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理所当然我参加打球,毫无例外她负责助威,但至于什么暗送秋波的眼神那会可没有闲功夫去交流。
也许太紧张的缘故,球我竟屡投不进,眼眶也不争气被同学撞破。“尴尬无比”一词用在此处看来极为恰当。身为团委干部的云儿,首当其冲为我包扎,尽管压根她不具备医护人员那样娴熟,但我却被她耐心却又毛手毛脚的处理过程中,被她泛着的淡淡体香深深迷倒。
后来事情发展的过程像极了电视剧情节,如很多人那样,离开学校走上社会,每一个人都抱着不同心态面对生活。蒲公英一样的我们,自由地在满天空飘。也许实在是有缘,回到家乡的我,在辗转了许多个就业单位后,在跳槽都跳麻木的时候竟然来到她的工作单位,她依然还是领导,只是角色从团委干部变为我部门的顶头上司。
也许我这个人骨子里就充满桀骜,并没呆多久,我的翅膀又乘着风张开。临走时我搂着她,在堤坝那东起十八个台阶,那时我们已经开始了正儿八经的恋爱。我说我走了还会回来,要她等待。
可今天她不经意说四百五十四天好漫长时,我真找不到什么理由去辩解。四百五十四天前的豪迈被她不经意一句话就击溃得荡然无存。我不敢凝视她的眼睛,只知道结结巴巴地咳嗽和叹息。这从不属于我的做派,可此时压根找不到什么理由好为自己打圆场。张开怀抱拥抱着冷冷的她,我希望能以此给足她暖暖的爱。也许这是她最最需要的东西,也许这是我最最能够表达的礼物。
-全文完-
▷ 进入疯狂的小夏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