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自己的灵魂。
那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当我独自一人来到湖边,重温往日光彩夺目的人生辉煌时,冰冷的现实精神世界却残酷地令人一筹莫展。理想主义倒下了,累得气喘吁吁,我只有求助于自己的灵魂。而我的灵魂,手持一本被风沙撕打的破烂不堪的《道德法典》,像极了一条被猎手从北欧森林里追赶出的疲惫不堪的狼,正对着天空长叹:风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风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这个“披着人皮的狼”就是我的灵魂。但它本质并不肮脏,虽然有些语无伦次。它只是受困于权力与金钱的双层枷锁,不够恬淡、安静,甚至有些焦躁不安。确切地说,更像是一只被风沙肆虐地失去了理性的羔羊,在新权威主义的变种领来的另一个幽灵面前,把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混搭,垂死挣扎在高尚与低俗之间。
不,我逐渐在向权力和金钱低头,并发出令人绝望的充满现代虚无主义的第一声嚎叫。在这个非爱的暴力时代,灵魂被利益挟持,正沿着女人的高跟鞋从大腿根部爬到膨大的胸部,隐藏于一个匿名的角落。为思索怎样在肉体上避免社会性的相互伤害,营造一种虚假的人文主义关爱情怀,以满足个人灵魂的裂变而随时准备私奔。
其实,在社会学中学会拒绝,且不看权力的背面,只计算灵魂与真实之间的距离时,死,是生命的必然归宿。也许,人人都可成为主宰自己灵魂的君王,但是,灵魂的荒芜,已经不足以抵挡生存的寒冷与孤独。权力无底线,道德无底线,法律无底线,人性无底线,假如,欲望的无极限的背面是贪婪的无底线,那社会的发展意义究竟在哪里?
悲剧也无底线。那么,水晶棺可以托举起人类安全的底线吗?不可,它正在受困于区分姓资姓社的实践性标志争论。显然,一个国家承受领袖洗劫的能力,并不比一个家庭承受洗劫的能力大得很多。当又一位领袖的遗体被永久保存于水晶棺中的时候,他及他控领下的人民,死去的与活着的都不再是自己。而灵魂的荒凉与国家的腐败,不知哪个更令人绝望。
敌对思维,革命与改良,建设性与破坏性,也在逐渐指向权力崇拜与道德坍塌。不是因为人类没有足够的智慧阻挡每个人内心的私欲,而是某些国家的幸福指数冷漠地把普通民众的生死推向自生自灭的边缘任其挣扎。人们还会彼此相爱吗,而或相互构筑陷阱,或者威逼对方在大庭广众下主动或被动的给自己下跪?
人文主义的触角并没有伸入到社会的角落,自由被阻挡在心灵之外。无奈,人们只有不很到位地临摹唐吉坷德的姿态,还要顾忌自己的安危,用心刻画灵魂的价值理想,在物理上频频诅咒权力世袭与间接终身的专制政体,以求得类似“刑不上大夫”的封建思潮不致愈演愈烈。
然而,社会灵魂并没有与时俱进,它的每个关节都还显露着腐败与凶恶。它还假装崇敬人性的最高尚道德,实际却在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肆无忌惮地制假贩假,肆无忌惮地坑蒙拐骗,肆无忌惮地残害生命,甚至肆无忌惮地致力于死亡游戏,为世界树立更多典型的反面标本,而不去顾及下一代孩子们的灵魂。
近几年来,不仅仅是对这个社会失去了信任,更主要的,是当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不知道求助于哪里才会真的有效。于是,我只有再一次跪扑在传说的救世主脚下的这片不朽的土地上祷告,心有慰籍,却依旧语无伦次——主啊,快,把我的灵魂领走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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