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总是突如而至。
没有经常的想过这个人,当一听到关于这人一点不好的消息时,所有的记忆便涌了上来。我也正逢着这个时候,泛起了以往种种的回忆。
每次回到老家,她总会软软的笑着,走过来帮我拿行李时一句软软的:“华,回来了?”而我的回应淡淡的,不知道是该热络还是该怎么做,总是保持了我一贯的淡淡。然后越过她,和舅舅们叙旧去了。现在想想,我和她说过的话加起来真是数的出来。回家几天后,才会和她说些南方的天气小吃之类无关紧要的话。
我从不知道她的内心是什么样的,依稀记得舅舅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和英俊潇洒的摸样,然后便倚在村头的柳树,看着同样青春貌美的她,无视我的无所事事百般无聊的玩土。于是在我回到妈妈身边后,听说舅舅结婚了,于是我总是记着那个场景:柳树成行,两个青年男女偶偶私语……于现在我依然是记得身影,记得自己那时候没心没肺的在接受了她的一个糖后,大叫着不要在她家坐着,要回家。
舅舅是内心丰富的人,在北京当过兵的他比家里人的心眼活。而她,我从没了解过,不知道她的内心世界是否一样色彩斑斓,只知道她总是软软的笑,对舅舅,对我们。舅舅英语很棒,在我小时候在她面前教我也是卖弄时,她只会用追随的眼光对着我们笑。于是我记忆里只盛住了她一向的笑。而舅舅放弃了当初的梦想,回到这养育他的土地甘心的伺弄着一亩三分地。我一直没有了解和接受舅舅的做法,总认为他的憋屈不得志是自己一个错误的选择造成,从而我不大喜欢她。
如今两人鬓已星星也,舅舅当年的形象慢慢褪去,她的青春早已不在,少了几个牙齿让她看起来更加显老。我已几年没有回去了,不知道她的皱纹又多了几条,不知道她手上的老茧又多了几层,不知道白发又多了几根,我只记得她用棉油给我做的荷包蛋,还有每次接我时的软软的笑。
昨晚一个电话,说她突然出事,快不行了,那时舅舅在车上打的,声音发颤,我也揪着心,伴着涌上来的回忆,一直等到今晨,得知她做了手术,暂时还好,便也放下心来,可这回忆却停不下,一直想着靠着柳树的她,直到现在。
补记:
傍晚,她终究是去了,脑溢血一直靠呼吸机的她被医生宣布已经不行了,舅舅打过电话,已经悲伤不已的他嘴里只是说着过不成了过不成了,再也说不出一句什么,我母亲在放下电话时已经嘤嘤哭了,我也在那时一片空白,而我终究是不愿意在父母面前哭泣,只是晚上在被窝时,不能再控制的嚎啕了一顿。于是梦里便下了一夜的雪,总是那句:华,吃挂面不?
谨以此文纪念已故的妗子,愿在与不在的亲人安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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