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村子里到了换届选举的时候了。我的户籍在老家,自然也是选民。可是,我却并不愿意参与那些乱事,我要忙着自己的零活呢。我行使了我的民主权利,可是又有谁为我的薪酬买单呢?没有,还是实在些,靠自己的辛苦劳动,即使勤劳不能致富,却总不至于挨饿吧。没有工作的人,为了生计,就得忙忙碌碌的不得清闲。孩子要上学,老婆要买新衣服,楼房还要按月上缴按揭的款项。唉,做为男人哪,真的应了那句歌词了:男人就是累啊!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啊!
一天,我找到了一个活计,应该是不算很累,也很赚钱:在小区里,为新装修楼房的业主运沙子。三米多一点的沙子,我和我的一个哥们,运完后,每人会有将近二百元的分配收入。何况,这点活计,我们紧锣密鼓的干,用不上一头午就可以完成。中午花十几元钱,找一个小饭店,适当的犒赏一下自己,也未尝不可用的。
沙子要运到六楼,价钱就高些,少了没有人做。我是不会讲价的,而且在我看来,与其花费时间就价钱讲来讲去,莫不如早点做,多做些,自然就勾回来。而那个兄弟是听我的,唯我马首是瞻。我们时常风趣的说,我们是一对黄金搭档。平时的劳动强度大,自己再不给自己点调节,那还不累蔫吧了啊,我们这也是算苦中作乐吧?
六楼,应该是多少阶楼梯,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多年来的劳动,我已经不再是孱弱的少不更事的楞头小伙了;我愈来愈变得健壮,再加上本来我就长的人高马大的,所以,扛着一大编织袋沙子上楼,便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了。我健步如飞,往返二、三十个来回,也没有气喘吁吁。汗是少不了的,顺着脖根、脸颊,以及胸前,自由的流淌,身上的单衫早已经似水洗的了。可我还是快乐的,二百元哪,不少了,这样的活计要是天天有,我也会做的。这样想着,伴着美梦,就是再苦再累,也感觉不到了。我看过书,说我这样做,是一种积极的心理暗示;如果总是想着累啊苦的,对人是没有好处的。书,多读点,就是有用;可惜,我知道的晚了,“白首方知读书迟”啊!
渐渐的沙堆越来越小,我们的活计即将完成了,我期待着那色彩鲜艳的大钞也将装入我的衣兜了。那个兄弟身单力薄,我三趟,他才两趟,我不计较这些,搭档嘛,就要相互体谅。
看看时间,才十点多一点。我对小兄弟说,歇歇吧,总之也快完成了。然后,我们就坐在小区的凉亭的凳子上喘口气。正闲聊着呢,突然,我的电话响了,很陌生的号码,本不想接,怕又是找干活的,便接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很熟悉的声音,我却没有听出来;后来,对方自报家门,我才知道是我老家村子里的同学。我困惑不解,我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靠做苦力维持生计,他找我又为什么呢?他没有说找我做什么,只是说想见我,问我在哪里。我告诉了他,我在某某小区。他说一会儿见,就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他来了,开着一辆奔腾b70。下车后,他说:“忙什么呢?这么难找啊。”我笑了笑,言外之意,我又能够忙什么,不就是靠体力赚点钱嘛。“跟我走吧,我有事情找你。”他说。“走不开啊,有活儿啊!”我为难的说。“不做了,多大点儿事,我给你补上!”他大气的说,然后看了看那个变小了的沙堆,回过头又说:“辛苦小兄弟吧,让他自己运上去得了,你今天必须跟我走。”我一看,是纠缠不过他,对小兄弟说,剩下的活计由他做完,我先撤了。小兄弟说:“大哥,没有什么的,你走吧,我做,一会儿也就完了。”
然后,乘着同学的车,我们走了,离开了小区。车上,我问:“什么事这么的着急?”同学说:“还不是为了选举啊!这回你要帮我,到时候投我一票,我也当当村书记,显摆显摆。”说着,他对我微微的笑了笑。“仅凭我那一票,就能够决定你当不当村书记?”我禁不住的问道。“兄弟啊,你这可就老外了吧,还有呢,一会儿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同学说着,递给我一个红包。我更加的疑惑了:“这是什么啊?”“酬劳啊!”同学一本正经的说。“给我的?”“是的。”“我不需要!”我来气了,我虽然并不富裕,尚处于饥寒交迫的程度,可我是有尊严的,不会为了几个破钱,就出卖了自己的选举权利的。
“我选你,没有问题;至于你的钱,我是不会要的。”我不卑不亢地说。
“好吧,你还是那么一个你啊,没有变。”同学无奈的说。
说话之间,到了“水云间”大酒楼。同学将车泊在了停车场,然后,下车。我还想问做什么,同学已经走到了前面,与一个人搭上了话。我没有办法,只有跟进。
同学走到饭店里面,服务员热情的招呼着,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到了三楼一个大厅内。我没有走进,已经听到了厅内人声的嘈杂。进去时,一看几大桌子的人,烟雾缭绕,每一张脸孔几乎都是相识的老家人,我很久不见他们,便主动的与其招呼着,寒暄着。
后来,我看见我的小弟也在场。我凑过去,压低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弟弟说,我的同学是在拉选票,不仅招待吃大餐,而且还要每人发一个三百元钱的大红包。
于是,我彻底的明白了。
服务员开始上酒上菜了;同学也忙着张罗着让老家的村民选定好座位,一会儿就开席。各种荤素的菜肴很上档次,色香味俱全;烟是清一色的“玉溪”,酒是“洋河大曲天之蓝”。从招待的标准上,我知道同学为了这次的选举是下了大血本的了。
红包,我没有要;而这顿饭,我也不会吃的,我怕吃了反胃。更何况,我吃惯了清汤素菜,吃这样的佳肴,真的还怕消化不了呢。
于是,趁着人多,也乱哄哄的,我开溜了。
下了楼,匆匆的往干活的那个小区走。那里有我的活计,也有我出力赚钱的小兄弟,我牵挂着呢。
到了小区,小兄弟正往楼上运最后一袋沙子。我要来运,小兄弟没有让。我也没有在坚持,就在楼下等着小兄弟。
几分钟后,小兄弟笑呵呵的下来了,手里捏着几张大钞。
“走!兄弟,哥俩儿搓一顿去!”我说。
“好嘞!”小兄弟应和着我。
找了一家小饭店,点菜。我点的是国菜:尖椒干豆腐;小兄弟点的是:地三鲜。又要了50度的小烧,一人一杯。二人对酌,气氛融洽,真的是何等的安逸悠闲啊!
吃自己的饭,喝自己的酒,是一种惬意;这种惬意,我说的算。而选票的事呢,我又怎么办呢?
于是,我不能不纠缠于心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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