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记得你曾经问我的理想是什么,我说我只是想成为自己想像中那么完美的女人;
其实你不知道,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强烈的想逃离这个让我不快乐的地方;
然而,最早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愿望,就是去死!
那年,我只是个六岁的孩童,天真的看待身边的一切。炎热的夏季绝情的没有一丝微风或凉意,父亲让我去街角帮他买一瓶冷冻的啤酒,过个两三天他会让我这样跑一趟,因为他总是定期坐在收音机旁听彩票的中奖情况,手里拿一把羽扇,把自己看的跟诸葛亮似的,梦想着中了500万,然后过着呼风唤雨的生活,可是我总是讨厌他这样。
街角离我家有好长一段距离,而那天我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还没有到街角就被打晕,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另外一座城市,城市陌生的有点紧迫,但我却没有大哭大闹,原来我是被卖到了一对没有生育能力夫妇的家庭。连连半个月我没有说话,没有出门,可是这家人对我很好,就像上天赐予他们最神圣的礼物一般。
那天,我第一次出门看见了你从对面的花店出来,手里捧着一束将要包装的花,我站在马路口一直看,那女人看着我说“那是白玫瑰,如果喜欢,明天我就去买一束插在花瓶。”没等她说完,我就甩开她的手跑进了屋里。那是我最难忘的时刻,因为就那么几分钟我看到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还有象征着只属于我的花朵。我想见我的妈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靠洗衣赚钱养家,那么好的女人却嫁给了一个把彩票当饭吃,嗜酒如命的醉汉。夜里的时候我一个人包在被子里哭 ,我知道从今往后我的记忆会在人生的另一个轨道上书写历史,哦,不,是从那天起,被打晕的那天起。
吃饭的时候那女人总喜欢往我碗里夹肉,说多吃肉长身体,我开始讨厌世俗,什么长身体,只是为了讨好我,让我忘记以前的生活,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我不吃我不吃,我要妈妈!”看到周遭的陌生,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很多余,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我的饭碗掉在优雅木质的地板上,碗碎成了几片,就像再也回不去一样,我知道我和碗一样伤心,洒出的米粒安静的躺在那里,我看着被洒出的米粒,那男人和女人看着我,那男人镇定的坐在原位,女人赶紧抓起我的手关切的问“晓诺,没事吧?来妈妈看看。”“你不是我妈妈,你不是,我要我的妈妈。”我推脱着甩开她,第一次这么大哭大闹。过了几天,他们给我请了家教老师,让我熟悉一下这座城市的学习气氛,等过一段时间会送我去学校念书。那天傍晚,夕阳还没来得及下落,我依着墙边走进厨房,对正在厨房做饭的女人说“让我去找我的妈妈好吗?我知道你能帮我!”她看着我如此认真的和她说话,她笑了,以至于正在洗的米被水冲到了池子里。其实说实话,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笑起来就像春天的阳光那么温暖祥和。她关掉了水龙头,蹲在我的眼前告诉我会帮忙找妈妈,但是会在几年之后,给她几年的时间。她的眼里充满感激,感激我竟然相信她。
几年后,我们好像都忘记了那事,然而,我想说我没有忘,只是感觉在哪里生活都是一样,只是心痛的思念妈妈。
一切的变化都是那么的顺气自然,我们去上学,你们家的花店,我们家的小洋楼,我喜欢上了这样生活背景。最浪漫的却是从我们懵懂的开始理解爱情的时候你每个月的22号都会送我一朵白玫瑰,记得那年你是15岁,我是14岁,多么好的一个花季年龄,而22号,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日子。
那天放学后,你骑着单车载我去郊区的小湖边看风景,我们坐在大石头下谁也没有说话,就像静止的立体图像停止在某一时刻定格了记忆。你打破了沉默问我最大的理想是什么,我想了想告诉你最想成为一个完美的女人,有学识,有气质,懂时尚,拿很高的文凭,会好多技能,比如开车,电脑,挣很多的钱,多学几种外国的语言,然后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你说那是女强人干得事,而我不需要那么强悍,要不然你见我就会自卑。
可是我说了这么多,当我静下来的时候,我会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问自己“于晓诺,你到底是谁,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妖孽?”可是总也找不出答案。一个人最失望的时候就是恨自己。没有人会注意到你,为什么要活的那么勉强,恨自己连原因都没有。六月22号,你送来一朵白玫瑰,里面夹着三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张晨会永远照顾晓诺。为我停留吧,哪怕一刻也好。希望快乐起来,因为你的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放暑假的第二天,我没有告诉你,一个人坐上了回故乡的列车。看车窗外所有被时光而遗失的风景,重拾往事其实也很难,时光咀嚼过的风景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就像我的生命过的仓促而没有意义。
走进孩童时期生活过的村庄,如今它竟成了遗址。听人说,这个村子十年前有一个女孩失踪了,然后女主人疯了,她男人喝醉了就打那女人,有一天夜里,男人起来抽烟不小心引爆了汽油,就成了现在的情形。那人曾经是邻村的村长,经常见面,因为一个村子就那么十几户人家,我认得他,他却像是从来没见过我一样陌生。时光易逝啊,终于找不到答案,那个可以询问历史的问题,继续活的不为人知。
这年,我们面临高考,你问我打算考取哪个大学,我说当然是北大喽!之后你在没有说什么。填志愿的那天我没有去学校,你问怎么没见我,我说有点不舒服,志愿很快填完就回家了。七月的22号,你送来一朵白玫瑰,里面依然有张小纸条,写着:八月的未名湖,我等你!
眼泪不住的泛滥,走近窗口,清楚的看见你家门前的花束,那是我常常欣赏的风景,或许你不知道而已,并且偷偷的看你! 记得每次看见你的背影都觉得是那么的帅,会吸引我多看几眼窗外。
我想要忘记那些不为人知的痛楚,可记忆还是像旧电影一样不断重复播放,原来很多东西都是忘不了的,记忆的格子里没有选项这一说法。我唯一正常的是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渐渐开始说服自己叫他们爸爸妈妈,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养母说想去哪里上学养父都可以帮我办,我说想去澳洲。养父是一个自营企业ceo,圈内认识的不是政府机构就是各大企业董事,可以说得上是一个成功人士,但是经常看见他会一个人沉静在书房,有一天放学刚进门,就听见他们在楼上争吵。原来他们生育不了的原因主要在于养父,我只是隐约的听见,但总是搞不懂没有生育能力会给一个家庭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或者说是意味着什么,我也不想搞清楚,因为觉得这些问题都是和我不着边的。
八月中旬我坐上了去澳洲的航班,看见窗外的片片白云,很多人都希望自己拥有一双翅膀,原来在天空中飞翔的 感觉是这么的好。我想象着,这个时候的张晨应该是在北大的未名湖畔等一个叫于晓诺的女孩吧!
喜欢澳洲四周都是海的感觉,把所有的现实都会看得开阔。
那是五年后八月的一天,在机场看见接我的不是别人,却是你,一个没有任何变化的张晨,你的脸上写满了疑问。你的出现是我没有想到的,想过回来会见到你,但没想到是在这里。你盯着我身边的的大老外,在看看风情妖艳的我,我下意识打破这该死的沉默 。互相给你们做了介绍。当我对贝尔说你是我同学的时候,你反问我“只是同学吗?”幸好贝尔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老外,一点儿也听不懂中文,他看着你的表情问我怎么回事,我忙笑着解释说“哦,我同学说好几年也没有回家看我父母,埋怨我也太忙了点。”贝尔笑了笑,感觉我的同学有点冷幽默。我对你说私下我们再说,你看一眼贝尔然后说“那就回家吧!”我的一切贝尔都不知道,活着说,无论在哪里,在什么时候,我都像白玫瑰一样活得不为人知。
我很现实的在很多人眼里活得就是一个傍大款的风情女人,下贱,造作自己的清白。幸福只是一抹青烟,它在我的记忆里早已烟消云散。
那天八月22号,你送来一束白玫瑰,贝尔很热情的请你进来,你也就知趣的和他简单的聊了聊,我和养母收拾着做午饭。下午我照料着贝尔睡了午觉,从窗口看见你站在你家的花店门口向我示意去我们的老地方。
站在湖边,你看着湖面,我看着你,然后看向湖面。 我说这里一点都没变,你转过来看着我死死地盯着说“可是你变了。”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地让紧张自卑又我讨厌。是啊,时间真的很讨厌,它会改变一切,而我当然也会变。你听我说完这话,便淡然一笑,我不懂是什么意思,然而你却说“这种犟脾气还在,什么时候都好像变不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得赶紧回去,要不然贝尔睡醒看不见我就坏了。听见没有?”“那么害怕,不像你啊?”我瞪着你,你继续说“你竟然变得我一点也不认识,我在未名湖等了你一年也没见你来找我,回来问阿姨,他说你去了澳洲,你的理想不是在北大吗,怎么会去澳洲!”“去澳洲上学,难道你不知道我想走得远一些吗?”“好吧,知道,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告诉能干什么,让你送我,我们在机场依依不舍,还是彼此一直等待对方,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分数相差北大的录取线太远、、、行了,说这些都已经没用了,总之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会在一起的。”“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就是没有钱,谁叫我是个穷学生呢!”我们看着彼此,我是被现实磨练成了今天的结局,而你却是一个正常人。“张晨,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现实点吧,我是爱钱,从小受够了那种生活,但我不能一直花他们的钱,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留你一个人在湖边,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可是我不能给你更多的安慰,你根本不懂我的生活。你说希望我快乐,可是怎么才能快乐,我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虽然我努力着让自己活的很正常,可依然没有办法让自己退回过去,别逼我回忆我们的历史,我真的不想。快乐都是给正常人准备的,对我来说太奢侈,我消费不起,唯一虚假的快乐就是有人给我银行卡的透支额度,所以我跟了贝尔,因为物质是一个很安全,很有保障的东西,而感情,说散就散,说没有就没有。
九月22号,外面刮起来了好大的风,我站在窗口看着你家的门口,花束都被收了进去,而门口只有你站在那里,你的头发被风吹得肆意乱飞,模糊的表情呆滞让我看的揪心。我们站了很久,你突然进去了。贝尔走近问我看什么呢,看的这么认真。我忙忙转身说“很久没有看到过家乡这么大风了,所以就多看几眼。”原来你是看见了贝尔进来才退回的,我知道我们彻底绝落天涯了。
我摘下一朵白玫瑰撕掉了上面的花瓣扔出窗户,它随风飞逝,或许去寻找一个属于它的落脚点了。我知道自己就像那朵白玫瑰一样零碎,而且悄悄的活得不为人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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