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圣诞节，可是今天也是我们系统全体教师专业考试的日子。因为我走进这个团队的时间很短，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记得前几天单位有人问我看放在哪一天考试合适。当时我没有多想，顺口说选个周末就可以了。因为马上就是学校的期末考试了，大家都很忙，我不想让大家在这样的展现中丢弃了学生。

可是就是我的一句不经意，正好考试的时间选在了圣诞节的日子。从早晨起来，我的心里就多有愧。尽管我知道圣诞是洋节，未必会在我的那些教师中有什么影响。可是毕竟也是节日，毕竟在当今社会有人把这一切炒得热火。

早晨八点钟我准时走出家门，原先说好大家在一起吃羊肉，然后去学校组织考试。我到羊肉馆的时候，发现大家几乎都到了。吃饭很简单，时间也不长。吃完我们大家就一起去了学校。走进学校大门，这是我发现已经有不少的老师已经在学校里了。看来大家对这次专业考试还是很认真的。

考试九点半准时开始。我听说要六十一个考场，分布在一层到五层楼上。今天来的时候我就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把每个考场走一遍。尽管我知道自己去与不去都无所谓，可我还是觉得，圣诞的日子，我得让大家知道，我和他们是在一起的。尽管这个日子不是我们中国的节日。

考试的题目我是不知道的，因为这样的考试在大家的心里比起来毕竟不是高考和中考，毕竟不是人生道路的抉择。不过考试开始了，我很想知道考试的题目。因为是专业考试，全县的教师都在一起，所以说学科自然也是不尽相同。对于数理化，到我这个年岁已经淡忘的没有留下多少了。就是小学的的测试题我似乎都很难看明白。但是对于历史语文这样的题目，不谦虚地说，我还是多少有些心得的。

小学语文专业题目中有一道作文题，大意是什么永远留在心灵的深处。让先写好题目，然后再写内容。文字要求六百字。客观的说，这样的题目不算很难，特别是六百字数的规定让我觉来对于我们的老师来说，算是简单了。很显然，这是一道记叙文的命题作文，作为一位思维健全的人来，人生的路上要寻找留在心底的那个故事，的确不是难事。

我在巡考的过程中特意的关注了大家写作文的过程。不知道是我思维有些混乱，还是我们在座的老师这会儿心境不静。反正在我看到的作文里，似乎题目也就几个字。印象中有她字，有情字，也有爱字。好像有点与众不同的我是看到有用泪水的。当时因为是考试，我不能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人生在世，难道留在心灵的东西就只有这些。

当然了，世界里说情没错，说爱似乎更是真理。但是作为一种命题作文，作为有着崇高职业的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考试的时间很短，上午等我走完六十一个考场的时候，离完结的时间留下已经不足十分钟了。不知道是平日不锻炼的缘故，还是看到大家给心灵深处留下的永恒有些感慨，我当时竟然觉得自己走的要些腰疼。回到休息室，单位的其他领导也都在，大家看起来情绪不错。又说又笑，仿佛今天的考试就是在过圣诞节。

我坐在沙发上，本来也想加入大家的行列，毕竟今天就是耶稣的生日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却一直在想着那个作文题目。大家可能看到我异样的表情，就问我是不是觉得哪里有不妥。其实说不上不妥，只是我觉得我们的教师留在心里的永恒多少让人没有想到。我把自己的见闻说给大家了。结果大家一听觉得我有些要求太高了。因为当今社会，能想到情，想到爱，想到眼泪的人已经也算是很不简单了。再说了，初中的作文题目好像是用“日积月累”做题，写一篇论说文。

当时大家都在议论，都在发表高见。不管是把什么留在心灵深处，也不管是日积月累，我总是觉得，在今天大家对心灵和质变量变规律多少认识的有些变异。我知道，这不是那个人的错，更不是我们的老师不想用真诚去感悟生命。而是现实已经异化了思想和理想。也许今天就不该考试，也许就不该在耶稣出生的日子里去思考社会。

大家争论了一会儿就到吃饭的时候了。因为中午过后很快就要接着考试。所以午饭吃得很简单。吃饭的当口，我发现大家的兴趣不减，似乎还对上午开始众多的题目进行各抒己见。特别是对今年我们提出来的“怀家长之心，尽教师职责”的治学理念更是正想发表高见。平时我为了少打一次胰岛素，中午是不吃饭的。可是今天上从一楼走到五楼，上上下下，这会儿似乎也觉得肚子有些不听话了。

所以大家在说，我在吃。大家可能看到我只顾吃，他们终于明白了，吃饭的时候是不能做别的，不然桌上好吃的菜肴可是不等人的。说到怀家长之心，我一直在想，其实很简单，没有多少深奥的哲理，因为我们每个人最终都是要做家长的。家长之心其实就是一种自然人性的折射。就是一种小人性的天成必然。

从哲学的意义上讲，家长是不需要培训的。家长之心就是生命传承的一种必然。在这里其实我们不必去思考家长，我们只需要去思考那个心字就行了。我们提出这样的理念其实就是想告诉大家，这个世界本来是没有什么不可统一的悖论。如果我们把自己教育的下一代都看成自己的儿女，你就会发现，原来我们从事的职业竟然会是生命涅槃的职业。

可是我当时看到大家写的几篇作文，别的语言我已经记不住了，可是几乎每篇中都有“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按说这句话经过千锤百炼，没有多少问题。只是我觉得，什么东西一旦重复多了，不能升华，那就难免会留下遗憾。有时候我也心起怪念，人类的灵魂到底是什么？人类的灵魂有没有优劣？工程师又是什么？工程师有没有蹩脚的，有没有不称职的呢？

教师的确是个神圣的字眼，有时候我在想，尽管我们所从事的是教师的职业，可我们真的未必能达到教师的境界。既然没有确定的意义，既然我们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承受教师留给我们心灵的冲击，所以我们用家长之心来规范自己，也许算是一种投机取巧，但又不失为人的风范。

我知道，一句口号一旦抛向社会，大家的理解就会是多种多样的。但是我觉得育人其实是这个世界最实在的事情，来不得半点的虚伪，也来不得半点的困惑。这就好比这些年，我们总是觉得自己没能培养出一位北大清华的学子，总是叹息运气不好。因为每每成功的时候，就会被一分两分所毁灭。其实我们细细想想，难道真的就是一分两分的遗憾吗？让我说，这不是一分两分的运气，这是一种境界的缺失，是一种量变未引起质变的必然。

大家吃完饭都回到学校的休息室里等待着下一场考试的开始。这时我突然有了个想法，一会儿考试开始，我还去巡考，我就要在考场了寻到永久留在我心灵深处的记忆。我没敢给大家说，因为我怕大家说太自负了，一次简单的考试，一次很不正规的检阅，难道从中会寻觅到教育的什么真谛。

不过我不会放弃，因为我毕竟学过几年哲学，我知道，生命的记忆其实在很多时候不需要大吵大闹，也不需要披荆斩棘，有时候就是需要在一种静悄悄的过程中成就完美。下午一点半开考。因为下午有学校校长的考试，所以我先去校长的考场，这里的人我大多都熟悉，因为平日工作关系的缘故，对于他们我还是了解一二的。

据说校长的题目是专门出的，理论水平要求比较高。至于是什么题目，当时我也是不得而知。看完校长的考场，我又和早晨一样，开始按照秩序巡查没一个考场。当然这回我的心里已经存放着一种期冀，渴望我在走进考场的一瞬间会发现一种记忆，一种永远留在我心里的记忆。

我一连走过了五个考场。因为下午只有十六个考场。我知道，在这样的走下去，也许我也会一无所获，也会觉得能走进心灵的只有情和爱。可是，就在我走进第六个考场的时候，我一眼看到坐在最后一排一位已经满头白发的女教师。看得出来，她是乡下的老师。也许是突然的走近她，我发现她多少有些不自然起来。瞟了我一眼，可就是瞟我的这一眼，一下子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

和我们许多画着红指甲盖的女教师相比，她实在是和我们这个时代有着太远的距离。我走到她跟前，看清了她粗糙的手，我知道，这手不单单是握粉笔的手，这手也许就是光阴沧桑的记载。她眼睛花了，本来是戴着老花镜的，可能是因为我的到来，她摘下了老花镜，努力地在试卷上寻找着什么。

我知道，她寻不到，因为生命已经把太多的记忆留在了她饱经风霜的脸庞上。我从桌上上拿起老花镜递给她。她很惊讶，大概也没有想到。开始一愣，没有伸手来接老花镜。我点头笑笑，轻声说，我也眼花了，这是自然规律。

老教师听了我这话，脸上才有了笑容，才坦然的从我手里接过老花镜。因为是考试，是游戏，所以规则下我沉默了，最后离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我离开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背上被什么深深地刺伤了，灼热，酸疼，好像还有被烧焦的感觉……

也许就一秒，或许还不到一秒。我的脑海已经失去了别的记忆，留下的就是沧桑的忠诚，和母亲的慈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