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到家，我告诉父亲数学考了一百分

父亲扬起手，做打我的姿势

以为又做错了什么，等待着责罚

父亲在我头上摸了摸，收回了手

回到房间，练习写字去了

我的语文考得不好，作文被扣了二十分

因为写了一些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字

这是我第一次注意父亲，注意父亲的手

他的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不见了半节

我不敢问父亲的手去了哪里

父亲写得一手好字，也会写对联

他的字在家乡是出了名的好，这些我学不来

如果他没走，或许会把我关进书屋，关进他的天地

这些年，我努力的练习写字，却始终达不到父亲的高度

虽然我不相信，父亲的左手能胜过我的右手

但是我知道父亲的字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意志

这种境界与意志有很多人望尘莫及

二

那一年，母亲临产

家中一贫如洗

为了能给母亲补补身子

父亲向亲戚借来了雷管、导火索

为了炸很多的鱼，把雷管塞进

石头形成的小洞里。雷管提前爆炸

父亲躺进了医院，失去了那两节手指

我的姐姐，在那时生下来

三

回到家，四周空洞洞的

家里安了电灯，却老是停电

父亲没有回家，母亲也不在

我像只受惊的小鸟躲在角落里哭

隔天，望着白白的天花板和墙壁

我以为在做梦，我家是木房子啊

怎么砖房了。过了一会，父亲走进来

他身后的那个人告诉我这是哪里

四

姐姐在阴暗的角落里发现了我

叫来了父亲，我已经昏迷不醒

醒来后在医院，母亲的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我摸摸我的脸上，昨天哭过的痕迹

被谁拭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