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四大名著家喻户晓;稍读些书儿的人皆能说上一二来,而要讨论它,却非易事。【红楼】有专门的“红学”组织研究; 【三国】也变成职场、商场、战场上的【葵花宝典】,叫人爱不释卷;【西游】則成为孩童、成人们的【天方夜谭】。而【水浒】似乎略微逊色了一点儿,大抵因其多渲染着侠客俊杰的豪爽胸襟,除恶惩奸的江湖正义而沾着些血腥气息,且似乎更触近社会低层的缘故;虽然最后归结到“忠于朝庭上” ,但许多章节中的描叙则是“四海之内皆兄弟” 的江湖情义和快意恩仇的肝胆相照,自会给正在成长中的青少年造成不良的狭隘义气观而影响和危害现实的社会。常闻老人们说:老不看《三国》,少不看《水浒》,这实是憣悟之后所说的具有一定道理的话了。
无论读什么书,首先要揣测它的主题思想。而【水浒】的主题思想就是儒家提倡的“忠” 《水浒传》原名《江湖豪客传》。其作者是施耐庵,而书名却是罗贯中所起。“水浒”,即水边的意思,有‘在野’的含义,且合《诗经》里‘古公檀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的典故;也有于浒畔听水音而思归的意思。这个“归” 便是精神上的“归依” ,既归于“忠” 。
小说开篇为何要“遇洪而开” 却不直接遇那赵老儿而开?因为“忠” 的实施必有对象,便是国之象征的“皇帝” 。天罡地煞犯恶种种皆是一些奸臣贪官、污吏恶绅所逼,反的是此类人,而不是朝廷。所以围绕了这一点展开故事的构思、行书,乃提纲挈领,而【水浒】中的所有故事的缘起缘灭花开花落也便愈容易理解了。最终又以【蓼洼儿】作结整部小说,愈令人生悲怆凄越之感,自会壮叹道:“果是些忠义汉子” ,这正如岳飞死于风波亭一样,好叫后来者钦佩和景仰,思忖“忠”的恪守之艰之难之非同寻常。
“忠” 的另一种解释,就是“大义” ,而有“大义” 必有“小义” 。“小义” 是什么?就是个人的或者一个小团体的江湖之义,某种程度上说,則是儒家的待人接物合于“礼” 的一种行为。而这行为于芸芸众生品行中亦甚少见之,所以也算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行,只不过在江湖武士身上表现,自多了些刀枪棍棒等十八般武艺的血性注解。【水浒】中为何先写晁盖七人小聚义?因为这是将小义阐叙到最高层次:无非占山为王,割据一方,不受人管,逍遥快活,并不去管团体以外人的死活。只有宋江上了梁山,二龙山的鲁达、武松等或其他山头和道上的才纷纷来投奔,却正是聚众“小义”成“大义” 的大举。大义容不得小义,小义必须服从大义,所以晁盖必死,才有曾头市一节书。而最终宋江鸠毒李逵也说明这一点。李逵说:“俺铁牛的头是哥哥的,要几时取便几时取去!”这是典型的“士为知己死” 的个人小义。但当宋江怕李逵暴躁的脾性可能要毁了梁山兄弟浴血拼杀镶成的“大义” 时,方不得不舍去小义来成全“我梁山众兄弟,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忠义男儿” 的声名了。
也有人曾说梁山好汉纯粹土匪、强盗,谈不上忠义,且列了许多章节来佐证。我想此公只读了半部【水浒】,乃半吊子墨水。他所引的证据皆是诸好汉没上梁山之前的事,而上了梁山,在宋江的统御下,谁再干过剖腹挖心,抢劫美色的那些勾当?相反在历次征剿中莫不显出慷慨赴死、英勇杀敌的尽忠王事之壮行。——我看征方腊损兵折将时,见梁山上一俦俦好汉身被箭枪,碧血横流,仆地而死,是热泪盈眶,簌簌而落的。
我想在任何民族,任何朝代,尽忠自己的民族和祖国是勿庸置疑的。既然这【水浒】是宣扬“忠” 的小说;历史背景在宋朝,便必须要表现“尽忠朝廷” 的故事。这便是灭河北田虎、淮西王庆与江南方腊,只有平叛才能彰显梁山一百零八位好汉的忠肝义胆。不过这是小说虚构的需要,自不必认正史而加以考稽。
有人说设若宋江不奉诏、被招安,前程又将如何?我想不被朝廷剿灭,也会逐渐衰败而终沦为草寇,背负千载盗寇之骂名;而有人说或能灭掉大宋(呵呵),于当时双方对比实力的话,实則无异于以管窥豹,井底蛙谈。清乾隆的御用文人金圣叹曾批注【水浒】,大肆中伤漫骂宋江等人(这情有可原谅,他是维护清王朝,恶恨农民造反);而在清道光年间,浙江山阴更出了个悖逆才子俞万春,自【水浒】七十回,既“忠义堂石碣受天文,梁山泊英雄惊恶梦” 起,书了一部小说叫【荡寇志】,便是诬陷宋江等为草寇强盗,且杜撰了一帮英雄好汉乃天上雷部二十四正神下凡,将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将尽数搠死。如果对【水浒】有异类情结的可以一观。那梁山好汉被诬为强盗,一个个端的无个好下场的。花荣斗箭而遭射杀,武松被几条好汉围斗,活活累死,那矮脚虎王英尸首两段,被人用铁条自腚门捅上去,固定了头颅佯装尚活着,扎在马上去唬哄宋江换人…等等;且最后宋江亡命夜明渡,为贾(假)忠贾(假)义抓赴刑场,这样编排也实大快了一些人心。
而 终究来说,【水浒】是宣扬“忠” 的一部小说,只是作者才华横溢,写作娴熟,对其中一些故事的构思衔接,人物的出场不落斧凿之迹,以及对人物塑造得丰满,生灵活现,栩栩如生。这才让一些人舍本求末,津津计较于区区几个人物的命运。当然这也是言论的自由,至于【水浒】究竟是部什么样的书,真正的读者是应该明白的;相信百年以后甚至更远的年代以后,读者也照样会明白其中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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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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