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农历十月天气回暖，罗兰小区园圃间的桃树遂绽开出数朵粉红的桃花来，点饰在小楼层间的草坪上，驱赶走逼进的冬意，居然添了些阳春三月的旑旎景致。

36幢302室的窗户正迎着那几株小桃树儿，爱莲闲空时便推开窗页郁郁的望着，常无端的空虚。这是白日送走五岁小儿阳阳上幼稚园之后的事，到晚上却看不清那桃花的娇美的花色，反而在最近老听到一只猫在楼层里乱窜，叫春哩！弄得人心浮意躁的不安。

早上四点多，那猫儿又莫名喵嚎起来。爱莲听着，心底則泛起柔情，在床上側起上身，含情脉脉视着似乎睡梦中的老公国辉。他有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剑眉隆鼻，也算上个美男子。此时均匀的鼻吸让她动了心，伏身轻吻下去。国辉没反映。盖被里一只玉手不停地就乱抚弄起来。

国辉一惊乎，睁眼看见爱莲的秀发散在枕边，目光温柔如水；睡衣半敞，乳峰若隐若现，十分妩媚。却早是司空见惯的事，没有多大兴致，被筒里拔开爱莲抚弄的手，道：“别闹了，一会上班了；今日永威要介绍个侄儿来，我要早点去哩。”说着翻側身，背对着爱莲，闭上眼儿。

爱莲受着委屈一般，杏仁眼儿喷着火，猛将国辉扳过身：“我要，我要…”一边野蛮似的剥国辉的睡衣。国辉叹了一口气，任她胡为，在身上身下摸索，一股yu火自脚底板慢慢升起，便一翻身压上去。

五岁的阳阳睡得正酣，夫妻俩小心地尽情作爱。过了半个小时，爱莲咕噜：“你这右腿铁一样死板，烦死人。”国辉笑道：“这腿就是对付你的贪心儿。”“我贪我老公不成啊？我还*荡哩！”一翻身坐在国辉身上，双手撑着国辉的胸脯，低头微笑着，秀发垂披，被子似拉风箱般扇动起来。

忽然，手机音乐声响起来。国辉借机推开爱莲，取床头柜上的手机接听，是永威拔过来的：“你早点去厂里，我带阿冲现在正从浦西赶去。你在厂门口等着。”“哦，好，好！”国辉答着话一边起床。

爱莲怒火冲天的扳国辉的身子；国辉狡黠的摆摆手，指指手机，叫她别出声：“我起床了，过一会就去。”爱莲只好坐在一旁干生气，等他回完电话。

国辉挂了电话，便穿衣服，道：“今晚，今晚好好给你。”爱莲撅着嘴：“不行，马上要”　又拉国辉。两人闹着闹着，惊醒了阳阳，开口喊妈妈。爱莲吓的一跳，慌缩进被窝里，摸内衣；当国辉离床的刹那，狠狠的揪了一下国辉的臀部。

二

爱莲在门外帮阳阳整弄书包衣领；国辉拽上防盗门锁上。听到楼上两个中年妇人各提着个菜篮儿下楼声，又相互唠叨着擦身下去了。无非诅骂那死猫谁家的也不管，打饥荒的饿嚎，挺腻人心儿。

国辉锁好门，听着话儿拿眼觑爱莲，爱莲有些不好意思，一拉儿子下楼去了。国辉大叫：“不扶我了？”只好扶着楼栏一瘸一瘸地慢慢跟下来。当国辉下了楼，见妻儿早走了，遂坐上踏板打响油门，驰出小区，一路朝磕山轴承厂奔去。

那上海磕山轴承厂在沪太路段，离市区颇远；规模不小，一排排低矮宿舍围成院墙；厂大门宽大，两厢是办公楼，坪前园池喷水，旗杆高耸，倒也是十分正规的。

这时一辆出租车在厂门外嘎然而止，钻下来一中一青两个男人。中年男人打开手机翻盖，拔起电话朝安静处走去。青年将背包撂在地上，从甲克上兜里掏出一盒红塔山，跳出一根，向口中一掷，香烟翻两圈，过漏嘴被他稳稳叼住，啪一声甩开煤油火机盖打燃，側身背风点着了香烟。边抽着边漠然地望那平原上萧条的秋景，而右手潜意思摸摸裤兜里，暗数着银子，一块二块三块……合计着加上纸票已不足百元，想着未卜的将来，有点黯然伤神。

国辉远远看见永威在打电话，加大油门靠上来停下。两人相见欣喜，握手寒喧一会，永威唤道：“阿冲，见过辉叔，以后在这儿好好干，有前程。”阿冲忙扔掉烟蒂，赶上来，递烟问好。国辉不抽烟，拍着他肩赞道：“高大，英俊，不错！”阿冲只涩涩地一笑，不知如何答话儿。永威又叮咛阿冲几句，说浦西还有事办与国辉握别，招辆出租车去了。

阿冲背起背包坐在踏板车后随国辉进了厂门，在后院仓库停下。国辉尪到大铁门前开了锁，仓库里码着一排排一层层的轴承木箱，大的百余斤重，小的两个黄豆粒大。国辉告诉他每日里无非拖车寻货，整理整理而已，闲时多。此时进来二个男人，却是工人。相互认识一番，阿冲就跟前跑后的学习起来，休息时送烟给二人抽，不到半日功夫，称兄道弟混得烂熟。

阿冲进厂只带个自己人来，日常起居之物一无所有，全仗国辉接济，不仅棉被枕头，连匙子瓷碗亦送他，吃饭因新员工没饭卡又用国辉的。国辉见他总填不饱肚子一样，常多打些好菜饭给他说：“只管用，年青人不吃饱怎行？”最后饭卡交给阿冲连同踏板车。阿冲流落上海，高不成低不就，穷困狼狈，常是有上顿无下顿的饥馑，今番不遭风不淋雨，一日三餐饱鼓鼓的，心里便十分感激国辉，凡他叫干的事拚命去完成。偶尔歇息时问国辉的腿怎跛了。一个工人告诉他因保护厂长，被落下的轴承箱砸的；要不然一个小工人能当上仓库主管？阿冲更敬佩国辉了。不到一月的时间，仓库里各种类型的轴承摆放位置已摸得一清二楚，随手提来。国辉常笑呵呵道：“好好干，有前程！”阿冲便也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天傍晚下班时，国辉说：“阿冲，今天到我家吃饭去。”阿冲一楞没应话。国辉说：“按礼，你是永威侄子，我早要唤你吃顿饭，只是最近忙；你表现得不错，厂领导都表扬你能吃苦耐劳哩”　说着拿了摩托头盔往阿冲头上一罩：“你带我。”阿冲刚洗过手，拍打衣服。听了说，又扭开水龙头，用手沾点水把头发打湿权当摩丝，接过头盔跨上踏板，二人一溜烟出了厂门。

三

阿冲见国辉上楼阶一步一步瘸摆着右腿，十分艰难，便上去搀扶。国辉微笑着搭在他肩上借力，轻松了许多，转了两个弯到了302室敲门。听见爱莲拖鞋声，门拉开来。国辉换鞋进门去了；爱莲体态丰盈，容色较美；颇显得热情。阿冲见着脸上露出讪色，犹豫不决且笨拙地脱着皮鞋。爱莲也觉着阿冲挺亲切，将自己的紫红色绒毛拖鞋丢在地上，叫他换上进屋。阿冲唤了声阿姨，拘谨的换鞋入门落座。却瞥见大视屏上一男一女正跳着华尔兹舞，配的是弗朗兹?兰纳的音乐，轻松欢快。那对男女舞伴在舞池里，前进、后退、仰身、旋转，陶醉在舞蹈的优美旋律中，翩翩而舞。阿冲爱跳舞，街舞交际舞都跳得不错，更酷爱的还是华尔兹，因为它有一种高雅的情趣。他是跟从前一个酒楼老板娘学的，有三年没接触这种舞蹈了，今天忽又看见，不由傻傻盯着屏幕，想起曾荒唐的经历来。

国辉的热情酒将自己灌了个七分醉，便去卧室歪到床上眯睡儿。阿冲也有些醉，却仍要饭来吃，连吃了四大碗，一边抬眼儿觑视屏上男女舞蹈，颇为专注。爱莲哄着小儿问他：“你懂？”阿冲往口里扒着饭，点头道：“我懂一些，也会跳点儿！”“真的？”爱莲惊喜道。那阿冲酒饮得多了些，又久压抑了性情，不免仗酒说大话：“当然。华尔兹大约在1780年前后出现的，原来叫‘蓬嚓嚓’　。华尔兹类型的舞曲，是早在17世纪就演奏于哈普斯堡的皇家舞会上。华尔兹最早是种自娱的乡村舞蹈形式。后来逐渐演绎成身体轻松自然、风度飘逸洒脱的华尔兹，成为贵族的一种高雅标志。　但有人说它男女抱近、动作旋转过快而不道德、不文明，甚至粗俗邪恶、不堪入目…”爱莲听到后一段话不由脸上有点发热：“还不道德，不堪入目啊？”阿冲道：“都是些保守老古董说的，后来英国法国美国全世界也不都流行起来？是一种高雅的艺术哩。”爱莲哦一声道：“这还差不多，看那男的女的跳起来，个个开心的样子，怎么会是那样？”“你想学？”阿冲问。“我除了接送阳阳读书，闲家里无事，碰到个舞友劝我学跳华尔兹，说女人跳这舞最好看，我就开始学了几天，一个人学不好”　爱莲说。“我会一点，我来教你！”阿冲忽然脱口说了一句，因他觉国辉对他如恩人一般，总想表达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说出此话又觉不妥，顿生了悔意，不由忐忑的低下头搓手儿。“好呀，好呀！”爱莲居然高兴地答应，“我一定要让那些舞友大吃一惊呢。”

爱莲兴奋起来，那声音大了些儿惊了国辉，在卧室里冷讽道：“你们这些女人在家闲得慌，瞎折腾累不？”“你哪懂什么叫精致生活？大老粗一个”　爱莲说着将阳阳抱进卧室丢给国辉，拉上房门出来，将大厅随意收捡一下，挪了块大空儿。

阿冲豪言已出，也收不回来，硬着头皮充当起舞蹈老师来。从基本的男女舞步教起，康德拉交换侧行并滑步等。当两人相互接触彼此的身体时，均似有微微的电流通过，酥酥的，麻麻的。阿冲不敢正视爱莲的眼儿，只觉她女人的腰部柔软无骨似的，秀发散溢着一种香气，叫人心迷。爱莲一会儿注视阿冲，一会儿咯咯吟笑，倒显得落落大方。二人跳了近一个小时，阿冲心底有一种冲动禁持不住，或是酒精产生的荷尔蒙效应，便向爱莲告辞。爱莲却正浸在欢乐的兴头上，听到话儿有些怅然起来，又不便挽留，约好有时间再来；遂送阿冲出了门，望着他下楼去的高大年青的背影，莫名生出失落感。

将熟睡的小阳阳弄上小床，又帮国辉洗了手脸后，爱莲脱了衣服，泥鳅一样钻入被窝里。虽然国辉酒气熏天，但她想做那事儿，便脱起老公的衣衫。国辉象个木偶般，不懂温存，任爱莲信马游缰。折腾了许久，爱莲倍觉伤感，曲肘支着头儿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幔儿怔怔发楞。自从二年前国辉被砸坏右腿，房事冷淡了许多，仿佛没尝过一回心醉神迷的感觉了，尽管改变了家庭环境，生活也挺滋润的；又想着国辉以前的生龙活虎，现在蔫里吧叽的，愈添一段幽怨难过，不由从眼角洇出两颗清泪来。却忽听见那猫在夜楼上不停的哀喵，好似为她叙苦儿，辗转反側竟同情起那只猫儿了。

四

阿冲向来挥霍惯了手脚，那丁点儿钱早花尽去，连香烟也没得抽，初来乍到又怎能赊到烟？便露了本性，痞那两工人的烟，有时开玩笑似地抢。那个上海乡下佬工人天牌不睬他九点。有回差些弄出火来，被另个工人拉住；上海佬犹喋喋不休用上海话骂人。阿冲听得明白，随手操起八十余斤的轴承箱要砸他。那上海佬吓得两腿转风一样跑出仓库大门。另外那个工人也被唬住，怕起阿冲，每回烟盒里只装三～四根，说给他抽了自己就没得抽了。阿冲噎噎口水，便不要他的。国辉把阿冲严训了一顿；先将别人塞后门的烟整条子送给阿冲，最差的也是万宝路和三五牌；后来见阿冲大手大脚，只好借钱予他自己使用。一有钱，三人的关系又哥长弟短不计前嫌了，休息时蹴在一块儿海吹神侃，最多话题自是女人。阿冲脑里居然浮现搂着爱莲跳华尔兹的身影，不由吐一口痰在地上，自觉形秽。

那爱莲挺聪明的，学过几回，大有进步，基本舞步、身体的协调性以及音乐的合拍都把握较准。每一次两人跳时，爱莲都神飞色舞，翩然若蝶，身心处在一种极其欢愉的境界中。阿冲也密切地配合着她的舞步，前进、后退、旋转，沉浸在身体若即若离的美妙感觉里心醉神迷。阿冲每唤阿姨时，爱莲就生气：“我顶多比你大个七、八岁哩，我当真是黄脸婆子了？”阿冲不知所措，迭口否认，且赞美她漂亮。爱莲心花怒放，嘻笑调谑道：“若我没结婚，做你女朋友成不？”阿冲望着爱莲的杏仁眼儿闪扑闪扑，忽放出一种暧昧的目光，心头似一头小鹿儿乱撞悠，不知怎么回答，只好神色慌乱的逃离了。

那天夜里，平原上空的半弦月很亮很冷穿过小窗户。爱莲迷离的眼神和丰盈的身影竟似魔魇般令阿冲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暗谴责自己禽兽不如：国辉对他关怀可算无微不至，恩情重如山，却无端惦念他的老婆。然而沉睡的欲望一经唤醒，再也难摈退。常是彻夜难眠，次日上班也是精神恍惚，倦怏怏的；不敢正视囯辉。

那个礼拜一，阿冲刚干了一会儿活。国辉的手机忘家中，唤他去取，顺便将自老家捎来的腊肠送到罗兰小区，且分了三只给他蒸吃下饭。

阿冲敲了几下房门。爱莲一脸喜色的开门欣道：“除夕夜里罗兰小区举行联欢会，请我表演华尔兹哩！”阿冲站在门外，不欲进去，淡然应了一声，把腊肠递给她，说叫送来的；且要取国辉的手机就走。爱莲接过腊肠，提高在空中，盯着喜道：“还是老家的腊肠实惠，又粗又大又好吃。”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脸儿绯红起来，讪然道：“进来进来，我把发下排练的舞裙给你看看！”鬼使神差地拉着阿冲进门。阿冲感觉爱莲的手儿温润柔腻，两条腿不由自主地便踏入了客厅。

时令既近隆冬。室内空调打开着，一阵一阵的暖气氤氲，夹杂着爱莲身上的香气扑向阿冲，有些头昏目晕。

爱莲把腊肠晾在后楼廊檐下，洗过手后，兴冲冲取出舞裙比在身上让阿冲欣赏，一边妸娜身姿问：“漂亮呣？”那粉红色的舞裙精质柔且精美，贴在爱莲身上，美艳惊人。阿冲眼前一亮，心呯呯直跳，喉结有点鲠咽，道：“漂…漂…漂亮！”　爱莲美滋滋地道：“我换上，咱俩跳一曲？”阿冲慌神道：“我还在上班！”爱莲说：“没事，我告国辉说你帮我拉煤气罐了。”朝卧室走去。阿冲只觉意识开始模糊，想走腿儿却软软地提不起来，暗问自己想干什么，但又无法清楚回答；猛烈的摇晃头儿愈不见清醒。

爱莲换上舞裙，微笑着站在阿冲面前抬起纤臂，柔荑如脂，小指微翘；女人成熟的曲线被舞裙勾勒得完美无遗。同时【雪绒花】的舞曲优美的响起。阿冲失魂落魄一般，搂住爱莲的腰肢，款款舞动起来。

爱莲的身姿翩翩转舞，柔裙飞旋，含笑凝视阿冲，一种说不出的曼妙满足神情。阿冲小心配合着爱莲的舞步，被她温柔的目光俘虏，默默地望着，余光扫瞄到高耸的胸部，身下的物件有些不听话了，只得拉开距离，但感觉爱莲的右手用暗力箍紧他的腰，不让分开。渐渐地相互依偎的身体挨贴上变成了原地摇摆。爱莲合上了眼，嘴唇微动。阿冲终于禁不住体内的欲魔，伏身去吻爱莲。两唇交接的刹那，爱莲死死搂紧阿冲，贪婪的吮吻。阿冲热血沸腾，防线崩溃了，如一只饿狼一样横抱起爱莲，直奔入卧室，用后脚跟关上了卧室的门……

五

华尔兹据说是一种华贵典雅的舞蹈，但有人能跳出猥锁来，譬如阿冲。他后悔自责，再不敢正视国辉；每日里拼命死干活儿。国辉却一直赞扬他，并说帮他转正式员工。阿冲愈愧疚，但到了夜里，便想起那日的事，爱莲款摆的身体，微启的嘴唇以及那种糜糜的*吟，无不显示着她渴望的满足；当阿冲走时，爱莲缠住他脖子，吻了他的额头，说：“我爱你”　这更叫阿冲难忘。虽然国辉残疾，难满足爱莲，这是他夫妻之间的事，而自己又干的是什么事呢？暗自诅骂自己猪狗不如。

那日刚上班，国辉拍着他肩膀道：“爱莲说你被子薄儿，又叫我送来一条，拿去用。”　阿冲果见办公室沙发上有条厚厚的棉被，心里五味杂陈，说：“谢辉叔，谢莲姨。”国辉摇摇手，瘸着腿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道：“谁叫你与我们投缘哩，我帮你转正式工的申请递上去了，十拿九稳；往后好好干，拼个锦绣前程。”阿冲连连点头深谢。抱着被子退出办公室时，却撞在人身上，一回头，竟是爱莲，慌乱的唤了声阿姨要走。爱莲弹了一下衣服，说：“你这孩子慌手慌脚的。”又挎稳坤包道：“领导批准了，借你这小工用一上午。”阿冲一愣，望着国辉。国辉挥挥手，调侃道：“她那个华尔兹大战在即，你这个老师也要加把劲儿，徒弟才会出人头地呀！”阿冲脸上蒙上尴尬无奈的表情：“我只会那一点儿，莲姨已全学会啦。”爱莲听言，脸色变了一下，上前拉住阿冲：“跳舞比干活还累些呀，小笨蛋！”便将阿冲连拉带拽的出了办公室。阿冲再次为欲望击败，不敢瞥国辉一眼，做贼心虚狼狈而去。

阿冲靠在大席梦思床上，点燃一支烟，左手搭在爱莲的裸肩上，轻轻的摸弄。爱莲象只乖乖的猫咪伏在阿冲的胳膊腋下，一动不动。

阿冲说：“要是被辉叔发现了怎么办？”爱莲说：“大不了吵一嘴，不过婚外恋，现在多的是；他自己瘸了，又没那劲儿。”“我却怎对得起辉叔？”阿冲懊伤的说。“不用你对不起谁，现在什么都差不多了，但缺了这事，人活着还有什么趣味。有事我来扛”“难道不讲点道德？”阿冲虽有些放纵本性，但自小受过严厉的传统教育，每做了事后便后悔，仿佛有个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上，难喘过气来。爱莲笑道：“道德？几人守它！还不如跳华尔兹的道理：男女走着各自的舞步，前进，后退，仰身、旋转，密切地配合着对方，才能跳出优美高雅的舞蹈，令彼此赏心悦目，欢愉满足；倘若两个人跳舞，只有三条腿又怎能跳出美妙的境界？那古董压迫曲扭人性，谁爱信谁信去。”阿冲听着这一番话，颇有些道理；但不想承认，皱着眉头冥想。而爱莲耸起了上身，搂住阿冲亲吻，柔道：“让我们再跳一曲华尔兹吧。”阿冲望着爱莲精光的身子，再一次在欲望的驱使下拥紧了她。

天空昏沉，下午刮起了风落起了大雨。阿冲在仓库里整弄轴承箱，浑身酸软，心不在蔫，弄倒了一排轴承箱，幸亏毕竟年青躲闪开去，有一件三十余斤的轴承箱砸在小脚趾上，鲜血直流；痛得泪水流出来。国辉惊慌不迭地瘸着腿亲自冒着大风雨把阿冲送进医院。医生检查，无大妨。当阿冲看着国辉满身湿透如落汤鸡一般，一瘸一瘸尪出病房时，羞愧与感激并着泪花涌岀。

半个月后，阿冲写了一封信，交代了一些事宜，暗里托人送给国辉，不辞而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