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老了

在午后的院子里

她手拿梳子

慢慢梳理满头长发

红丝带的蝴蝶结漂白了母亲的黑发

老了老了

母亲在叹息

孤独的人与村庄田野相依

母亲一生劳苦

生活压弯了母亲的脊梁

想与母亲话话家常

母亲啊

沉默还是沉默

浑浊的眼神看我一眼

又望一眼天空

周围一片灰色

我寻着母亲的目光直达院后的园林

杏花桃花桂花李花梨花（母亲有五个孩子）

争奇斗艳，竞相开放

那是一个美丽的季节

我在母亲的怀里啼哭

——杏花霸占我的院墙，桂花香飘千里

风雨欲来

一支花

在枝头颤抖

哭着闹着呼唤妈妈

母亲啊

她听不懂女儿的语言

母亲是位善良的妈妈

她用甘甜的乳汁把我养大

记忆的音乐盒还在旋转

怎么停呢

夜晚

母亲的背弯还没有伸直

又忙这忙那

我埋怨母亲的锅灶太厚太牢

一把米煮不熟

一桶水也烧不开

气愤的母亲

一把将我推进父亲的房间

训斥鞭打没有让我流泪

我恨母亲也怨父亲

拿什么慰藉那颗饥饿的心

母亲啊

她不懂我的语言

十月怀胎

我闻着母亲的气息

学着母亲的语言

我与母亲的心一起跳

血脉一起延

母亲生我就生

母亲死我就死

母亲啊

为什么就不懂女儿的语言呢

那年

我撑起一片固若金汤的天空

怎奈狂风大作，闪电雷鸣

生活失去了航标

我将小船搁浅在你的港湾

停泊休憩

在母亲的眼里我读到

——没出息的话语

刀耕火种的年代

母亲被遗弃在山的那边

母亲没有知识文化

母亲一生只有勤劳善良俭朴

这些都不能覆盖温柔慈母的定义

我不恨母亲也不怨母亲

无数个梦里

我扑进母亲的怀抱

相亲相拥相依

用我纤细的手

拂去母亲脸上的银丝

让我看到母亲脸上的皱纹

也能开出美丽的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