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终于供暖了,浑身都觉得舒服,高兴!
北京的初冬是悄悄的进村的,且昼夜温差很大。白天多是蓝天、白云,白云下是让你眯起眼睛,狠不得全揣进兜里的满山红艳艳的叶子。而暖暖的太阳,略带着酷夏的温度普照着大地,使北京人迷失了辨别季节的嗅觉。于是肉体与感观上惬意的享受,在不知冬已逼近的放肆中,其妙无穷起来,那种感觉借我们单位老谭的一句话讲——是真他妈的精彩!而到晚上,气温就会“忽”的一下降到你意想不到的温度,加上北风的猖獗,冬的狰狞面目才算完全的表露无遗。于是似我这个极具敏感的人儿,全身的骨骼便紧缩成密集状态,刺猬球球一般靠拥抱被子来榨取最后的温暖。
我和老公都喜欢晚上看书,可是为了陪儿子写作业,老公咬牙跺脚的牺牲掉了自己。而我也咬牙跺脚,把根据地(书房)让给了儿子,自己转移到被窝里。儿子的功课很多,写完作业要听英语,听完英语还要作奥数,老公则是他的全权家教。于是父子俩的忙碌把躲在被窝里看书的我衬托的相当逍遥。便心里不安和欠意起来,终于,狠下心,钻出被窝,把嘴巴调整成下弦月状态,端些水果过去以示殷勤。谁知,人家熟视无睹——郁闷中,悻悻的爬回被窝,独自品味着比冬夜更冷的冷落,不觉间,下弦月撇成了上弦月。还是老公体贴,走进来笑道:北屋是我的心肝,南屋是我的宝贝,我两边都得照顾到才成呀。阴转晴的天空更明亮起来,就为这几句话,我便又兴高采烈的回神于我书虫的旅程。
有人说,生活是一种苦难。而我在得到忽然自得的生活后才发觉,原来自己内心深处竟是如此的脆弱与敏感。丝毫的冷漠都会成为我致命的伤害。
昨夜里,我作了一个梦,梦到好朋友们都去玩了,独独没有叫我,我找呀找,越着急越是找不到她们。醒后,我发现泪水竟然打湿了一大片枕头。眼望着屋顶,我寻找着自己心中的结:或许是因为被娇纵惯了吧,所以才更怕冷落。或许如老公说的,我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是牵着别人的衣角才会走路。
今晚,老公摸了摸暖气,笑嘻嘻地告诉我:来暖了,这下应该出被窝了吧?我假装没听到,埋头看自己的书——暖上加暖,不是更好吗?笨!
儿子洗完脸走了进来,我发现他的脸是干净了,衣服却脏得要命,不禁训他:你瞧瞧你的衣服,什么样子?老师只喜欢讲卫生的小朋友,知道不?儿子不肖的看了看我,回答:那当年你看上我爸,是因为他穿的漂亮呀?我一愣,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老公在一边仰头爆笑。
无趣的,我出了被窝,沏了两杯大麦茶,一杯递给老公,一杯留给了自己。浓浓的茶香,随烟气袅袅的散开,竟让我闻到了久违的故乡的味道。于是呆呆的,想起了老家、想起了妈妈。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在快乐间,忽然的,一种莫明的伤感就如轻微的感冒般弥漫起来,老公说,这是情绪自我调节机能起作用了——毕竟快乐也容易让人厌烦。我点头。
读了我写的诗词小令,老公很认真的端详起我来,我摸摸脸,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呀,就送了他一个大白眼。他笑,说:你把自己比喻成花,这是一种自爱的表现哟。人类总是有意无意的用美丽的事物来自比,这样即使与实事相背,也算是占尽了自然中蕴藏的永恒、鲜活、精灵之气了。
这话,我当然不爱听了,不依的追在后面打他,他满屋子的跑。于是,两个大人孩子般的耍闹着,而孩子却大人般的坐在那里当观众,脸上还挂着事不关己的笑意!
这样的冬夜里,我们如此平静的享受着自己的快乐。。。
静下心来,我在想:我们并不比一朵小花更鲜亮,但平凡中,我们懂得吮吸生活中的精髓;懂得世俗的欲求与灵魂的渴望归根究底其目的是一样的;懂得瞬间即逝的肉体和永生长存的精神也能达成高度的统一。不是吗?我们在一天天走向衰老,走向死亡,但幸福的日子以及这幸福日子里的幸福却会凝聚、繁衍成永恒的真谛与精华,作为财富传给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代。
红艳艳的叶子快落尽了,北京冬天的夜,却一天天的温暖起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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