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

我和邓丽君是不同时代的人。早在我懂事之前，她就已经香消玉陨了。我只能从她留下来的各种音像制品中去揣测这个用歌声感动了一个时代而有极富争议的传奇女子。她的歌甜腻而柔媚，总在有意无意之中营造出一种模糊而暧昧的氛围。仿佛嚣世的纸醉金迷和女人凄艳的红唇。也许正因为如此，每次听到别人提起她，我总是下意识的把她和早她许多的白光、周璇联想到一起。这些女人的身上都带着一种繁华的气息，却又有着超出繁华之外的寂寞与哀怨。让人不由想到梅艳芳和张国荣主演的《胭脂扣》里那个如梦如幻一般的女鬼和她飘忽而幽怨的眼神。歌如酒醇，人如余香，虽历久却仍凝然不散，郁结于心。

邓丽君的歌后来被很多人翻唱过，却都只得其形，未得其神。我曾听过王菲翻唱的《又见炊烟》，也曾听过其他歌手翻唱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歌词、音韵都拿捏的丝丝入扣，却独少了原唱的那种“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的感觉。邓丽君的歌仿佛是随手拈来、随口而唱。有着古人“满城烟水月微芒，人倚兰舟唱”的随意，又有着“庭院深深深几许”的那种深积的幽怨。歌未成而心先碎，声未发而情先致。“一曲当筵落泪，重掩罗巾。”直唱得人柔长百回，心头千般滋味却欲诉而口拙，只在唇畔低吟：我并没有醉/我只是心儿碎/绽放的花蕾/你怎么流泪……

我不知道邓丽君当红之时是怎样的风光旖旎，仅从事隔多年，她仍未被习惯了喜新厌旧的人们忘却就可想见当年的盛况。然而繁华已过，伊人已是“独留青冢向黄昏”“空一缕余音在此”了。即使歌声能如上古传说中般绕梁不散，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倒不如佛家所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最后，仅以席慕容的一首〈际遇〉，告慰伊人芳魂：

在馥郁的季节/因花落/因寂寞/因你的回méng/而使我含泪唱出的/不过是/一首无调的歌/却在突然之间/因幕起/因灯亮/因众人鼓掌/才发现/我的歌/竟然/是这一剧中的辉煌。

本文已被编辑[白水黑糖]于2004-11-10　11:38:36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