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蔚蓝的很透彻,只是似乎有种淡淡的孤单!像所有的北方地区进入秋季一样,北京最近的气候也是有些冷的,骑自行车的郝青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怎么形容她的的处境,她的身份,说的彻底一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北漂。无所依靠的她半工半读的念完了高中,如所有人想象的一样,高考那年她名落松山。来北京两年多,她还是这样辛苦的活着,白天到快餐店上班,晚上到后海的酒吧驻唱,只是不想让自己活得空虚,没有安全感!
房东看郝青下了自行车,便凑上前来问“呀,郝青,今天下班早啊?”
看房东一眼,勉强的笑说“哦,今天客人不多,所以提前半个小时接班的。”
她的收入供应不了她住更好的房子,所以只能先住地下室。而房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经常见郝青,知道了她还是单身,就想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儿子,她的儿子有点傻,但是还算个好人,没有什么危险感。时间久了,郝青看房东那让人全身发麻的眼神就有点烦。看着侧面南墙的天窗,生呼一口气,经常感觉很累的时候,看到从天窗透进来的微弱的光,她就会对自己说:相信总有一天,会有我出头之日的,我相信!
准备行装,吃饭,然后去后海。
路过一家西餐厅,从里面走出一家四口,爸爸,妈妈,小女孩,还有小男孩,看起来足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逗趣着自己的*弟弟,郝青停下了脚步一直看,泪花不停的在眼角打转。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像这么大时亲眼目睹双亲被拉煤的大卡车碾过。一串泪珠打在冰冷的手背上,看见这般幸福的家庭,每次除了羡慕嫉妒恨,剩下的就是无法言语。别人说经历的多了就会淡然,可她虽然见过无数这样的情况,但却总是没有较强的免疫力,或许,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致命的伤口,到关键时刻,会把自己炸得粉碎。十多年来,她狠狠的尝到了一无所有的滋味,所以她不停的努力,只是因为再也失去不起,哪怕距离梦想的路还很远,可她想:努力些,就会更靠近梦想一些,哪怕含着泪,跪着前行,也要坚持。
她驻唱的酒吧名字叫做‘听海’,还记得刚进这家酒吧就清唱一首张惠妹的《听海》,令全场的观众高声喝彩,随后老板也就和她签订了两年的协议,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她也有了自己的忠实粉丝,固然酒吧的生意也日渐好转,就为这,老板从刚开始的50元一场到现在200元一场。
她经常会唱张惠妹,黄小琥,张靓颖,还有孙燕姿的曲目,她觉得从她们的音乐里可以找到自己心灵的栖息地,伤感的时候,听听她们的歌,也就会继续理智起来,乐观的生活。
这晚的最后一首歌唱完之后,一位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喝得烂醉跌跌撞撞的走上台拉住她的手,说要陪酒一杯,她一脸的淡定看着那人,因为遇见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这时,站在身后的键盘手许俊诚冲上前来,笑着说“这位大哥,您先冷静一下好吗,有什么要求坐下再说。”他扶那男人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在场的顾客、工作人员都观看着这样的场面。一位从人群中挤进来的带着超大近视眼镜的女生靠近那男人急忙慌张的说“常总,您没事吧?这怎么了这是?”看一眼许大哥。那男人继续大喊“走,走,都走开,我只是像让这位唱歌的郝小姐陪我喝一杯,怎……怎么了就?”那戴大框眼镜的女孩看许大哥说“呀,可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紧张了,我是他秘书,事儿呢是这么回事,今天是我们常总的生日,他听朋友说这个酒吧有个女孩唱歌很好听,所以今天就来了,平时他从来不来这种地方的。您看这?”许俊诚转身用征求的眼神看着郝青。郝青似乎微笑着轻轻点头。随后,郝青顺手拿起桌上的啤酒走过来,同事递过来一个杯子,她把杯子倒满了啤酒,啤酒沫子溢了出来,在微暗的灯光下,有种玄幻的画面,对那常总说“常总,不知道今天是您的生日,多有得罪,望请见谅。感谢您能够专程来听我唱歌。”大家都看着郝青喝下了那杯酒。她清楚自己的脾胃不好,是喝不了酒的,可是她为之感动,为一个从来不进这种地方的公司老总只听朋友一言就来听她唱歌,无论那公司规模有多大,但她自己确实感动了。因为她觉得现世的感动似乎越来越少,而她自己却是一个珍惜的人,从来都不会错过别人给予自己的感动,她是一个缺少爱的孩子!
她一口气之下喝完了那满满地一杯啤酒,神经有点过敏,只觉脑袋眩晕,眼前一瞬间迷糊不清,许俊诚看着不对立马扶住了她,低语问“郝青,没事吧?”她摇头“没……没事儿!”总算是强撑着站稳了。“郝小姐真是够义气,我常某也干了。”随着气氛的缓和,酒吧里也继续热闹了起来,无处不有的闲聊,随dj音乐妖娆的舞姿,各种夜生活任意放肆的很有节奏。站在吧台旁边的酒吧老板满意的看着这样的结局。
第二天休息,晚上酒吧也不用赶场子 ,她慈悲的让自己睡到了自然醒,看天窗透进来的灿烂阳光,她知道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真是好天气啊,去洗个澡吧,然后背着吉他去鸟巢附近唱歌。”是啊,多么好的计划,多么简单而又幸福的生活。人生,无论昨天多么痛苦的入睡,今天一定要笑着活下去。
地下室总会是很暗的光线,她脱了上衣,又打开水龙头试了试水的温度,突然发现门外似乎有动静,听着声音好像几个男人,“啊,救命啊!”她不知道门外是否有其他的什么过路人,但是除了这样大喊别无他法。包租婆的儿子听着喊声急忙跑过来大骂“大白天的干啥尼?都是出来打工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尼?还要不要脸了?”那几个男人都跑了。“是郝青吗?”“恩”“没关系了,他们都被我轰跑了,你就放心继续洗吧。我给你到那边守着。” 很多次都是小飞的帮忙,要不然一个一无所有的北漂女子住在地下室安全的生活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儿。
还湿漉漉的头发零乱的披在肩上,郝青从门里出来,看书的小飞起身傻傻的笑看着“我一直都在这里给你把风呢!呵呵呵呵!”一手用毛巾擦拭着头发说“谢谢你啊,小飞哥。”自己不禁也笑了,没有注意,这样的小飞其实很可爱,只是缺少了男子的刚阳之气,要不然…… 她看小飞手里拿着的书,便问“你看的什么书啊?”
“哆啦a梦,呵呵呵。”他似乎除了‘呵呵’的笑对他人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
“小飞哥,今天有时间吗?”
“有的,有的,去哪里玩啊?”
“去鸟巢!”
一群鸽子飞过,或许是她吉他的曲子有点别致,她只是努力尝试着自己作曲,做一个可以说的出口的业余音乐人。她曾在自己的博客中写过:女人长得不漂亮没关系,出身不好没有关系,但是靠才气也一定会活得很漂亮!所以她要努力做一个有才气的女人。她弹唱起了范冰冰的《刚刚开始》,陶醉着自己,陶醉着小飞,陶醉着飞鸽,似乎空气凝固,不少游客都往这里靠近,她看不见世界之外的任何东西,像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一样。她把每次的遭遇,每次的获得都看作刚刚开始,她喜欢这样自我陶醉的感觉,不管别人怎么说,因为她从来都不管别人怎么说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能遇见多少人,怎么管得了那么多张嘴!
快餐店里的生意像往常一样不冷不热,透过窗的阳光照在桌面上,可能是工作人员每天都很仔细的擦着看似普通的餐桌。然而每个同事的脸上都洋溢着即如晴天的喜悦。她也和往常一样跟同事们打招呼 ,她奇怪同事们为什么今天这么高兴,难不成都中彩票了?她拖地的步伐渐慢了下来,靠近吧台“李洁,今天都怎么了,一个个都中彩票了?”正在摆放酒品的吧员李洁转身喜庆的笑着说“什么呀,你还不知道吧,刚刚经理说等过了中秋,我们都去爬长城,老板报销呢!这不连一周时间都不到了,呵呵呵……、你说这是多大的好事啊!”她微笑着点点头,继续拖地。她感觉很多很多别人认为的好事都不算什么,她只想从自己努力的途中获得成功这样的结果,其余的对她都不重要,很多人都认为她经常是一个很冷的人,若是演员,适合演间谍,或是杀手那样的角色。经理提着些东西走进门,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一样叫住了正在拖地的郝青。他告诉郝青大清早的时候,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找她,但是不清楚来历。
青楼满座,只因人心寂寞。酒吧成了现实的青楼一般,霓虹闪烁,浓烈的酒香,谁也看不见谁的脸,看不见谁的表情,只是散漫的放荡着白天的寂寞。女人高跟鞋的诱惑,男人欣赏女人常常也成了来到这里男人的必修课。夜晚的活动总是丰富多彩的,老板会推出各类酒品,那么多让人眼花缭乱的鸡尾酒还有更多叫不上名字的,都会给予顾客尽享的激情。在舞台上抱着吉他唱歌的郝青,入情的弹唱,台下偶尔欢呼,偶尔安静,只是感觉每个夜里的灵魂都很合乎情理的配合着这样的调调。
曲终人未散,凌晨一点多,她向许俊诚告别。许俊诚追上郝青说“都合作这么长时间了,还这么陌生,等我送你回去吧!”她微笑着答应。
他接过她手里的自行车“最近骑行车应该会很冷吧?”
她淡淡的微笑说“还好,谢谢啊!”
长得不算帅,但至少对得起观众,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或许是成熟与干练的气质之间的承托,找不出男子的羞涩,而立之年,心如磐石,这便是他。好长的一段路程,他们谁也没有说什么,像两个散步的身影一样 随着路灯的远行不断拉长。虽然沉默着,但是顺气自然的前行着,似乎谁也没有多想什么。很快就到了郝青的住所,她还是那句“谢谢你,许大哥。”许俊诚忍不住笑了“还这么客气!怎么就犟的这么不幽默呢,其实你只是不笑,但是笑的时候也很好看。”话音刚落,郝青笑的如此真切,但只如昙花一现,用感激的眼神看许俊诚。许俊诚接着说“我知道你的生活过的有点辛苦,但没想到你却看得很充实,还那么努力不懈的生活,真的很坚强。多余的话不说了,如果以后需要什么帮忙的地方别不好意思开口,我们都很愿意帮助你,而我更是。”
不知怎的,小飞这么晚还没有睡,他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切。
疲惫的身体和空乏的灵魂一起懒懒的瘫在那个不大的单人床上,只觉整个人就要散架似地,天花板似乎在迷乱的闪闪烁烁。
中秋节过后,她没有和同事一起去爬长城 ,那天她去了酒吧。白天的酒吧看上去更为真切,一切都像是梦醒了的场景,她抚摸着那些摆设,精致又像充满迷幻。这时,从门里进来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打扮的卡哇伊的女孩,气冲冲的走到她面前以质问的口吻问“这里谁叫郝青?”她没有理会,转身离开。那女孩又紧跟上来大喊“问你话呢,没听见啊?”她依然没有理会。酒吧领班走出来,看见有人,透过从门外透进暗沉的屋内的光,便问“是郝青姐吧?今天没有上班吗?”她回答“哦,没有,本来是要一起去长城的,感觉有点累就没去,来酒吧看看。”那女孩冲上来就一把撕住郝青的衣服,一手准备扇在郝青的脸上,郝青感觉有什么冲向自己,便举起吉他。她很无奈的大骂一声“放手,干什么呀你,快放手!”“就是你,就是你这个贱人才让俊诚哥不理我的,我要撕碎你的脸。”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一向做人做事从不得罪任何人的,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疯丫头呢?
领班帮忙拉开了两个人,稍微缓和了气氛,才知道原来这女孩是和许俊诚一起长大的算是邻居,她叫雷贝贝,刚刚大学毕业,一直喜欢许俊诚,但是许俊诚对她只是当做妹妹看待。 只是没想到她会一路找到这里来闹事。 酒吧 领班打电话通知了许俊诚。当他赶到的时候雷贝贝坐在典雅的木质地板上还一个劲儿的哭着,知道女孩总是这么冲动,这么无理取闹,总是这么在乎他。女孩还一直哭腔着说“俊诚哥,谁叫你不理我的,阿姨说你经常和一个叫郝青的女孩发消息、打电话,就是她,”她指向郝青说“也不见你经常这样联系我,肯定是她勾引的你,呜呜呜、、、你说啊,你说啊?”许俊诚什么也没有说,关爱的看着雷贝贝,给予她最温暖的拥抱。他喜欢她就像妹妹一样的喜欢,可从来想过这样扑朔迷离的感觉让她这么伤心,难道是自己错了吗?但是没有骗任何人的真相是:他是喜欢郝青的,是接近爱的那种喜欢。
郝青默不作声自己搞不清楚的状况,无论什么不解她都会迎难而上,她一无所有的人还怕什么呢?是,她从十多年前就不知道怕是什么概念。
重复着每天的生活,这样的重复又总会是翻版,面对同样的面孔,去同样地方,干同样的事,唱同样的歌曲,这样就好,只要等待一个绽放的明天。 城市依然宣泄着拥挤,就像从来没有过硝烟一样平凡。站在后海的那座小桥上,她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湖面,就如她自己一样平静,但不知平静之后会是什么。“今天阳光很好啊,雅兴不错!”她转身看见一位矮个男子,大概三十来岁。她也很有礼貌的回复“今天天气确实很好,不过您是?”男子一一道来,他每次都会去‘听海’酒吧听她唱歌,静静地看她所有的一切,知道她的住址,知道她在快餐厅打工,知道她总是一个人,虽然不太知道她的过去,但知道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
男子问她“你还记得常总吗?”
她会想了一下,记起了过生日专程来听自己唱歌的那个常总“当然,怎么了,你们认识?”
“不止认识,他是我哥哥,”看郝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紧接着解释说“当初我们喜欢同一个女孩,其实我应该算是个第三者吧,但是女孩一直喜欢我哥。她也是唱歌的,你的声音很像她,可是五年前的一天女孩出了车祸,他再也没有去过任何娱乐之类的歌厅,就在一个月前他的朋友说‘听海’酒吧里有一个女孩唱歌很好听,声音很像她,过了一周多,刚好是他的生日,所以他就来了。我今天来只是想支持你做音乐,我有一个愿望就是让我哥回到以前那么潇洒,好好的生活,四十多岁了连女朋友都没有,其实他是不想找的。除了工作就知道工作,我看着很心痛。看你潜力不错,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常军,是一个独立音乐制作人,这是我的名片。”
她似乎对于前进没有任何顾虑 ,回到餐厅辞掉了工作。
好长一段时间她忘记了联系许俊诚,他也没有联系她,只是一心忙着做唱片,义演,偶尔去酒吧卖唱。
三个月之后……
她的唱片《独翔曲》 面见于世,销量不错,她也成了音乐界的新宠。其实他一直在背后关注她,默默地支持着,那天他一个人走上安定门大桥,看桥下过往的车辆,形形色色,来来往往,谁是陌路,谁是过客,谁是那个遇见了却又停留的人。坐在房车里的郝青,看见了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叫司机停下了车,可当她下了车,那人不见了。她穿梭在人群,寻找着……
“是在找我吗?” 听见身后好熟悉的声音,转身遇见的又是那个熟悉的笑脸。她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纯真。
在茫茫人海中,遇见就是缘分,久违的恋人只是迟来的惊喜,总会等待苍茫之后绽放在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角落。
京城给多少人留下了幻想的气息,但是重生完整的生命体少之又少,只是渴望着属于自己的部落京城,我永远相信努力的力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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