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板,其人如其名,不思进取,只知呆板,遇什么亊只会一竿子捅到底,不会变通,所以他没有几个真心朋友,更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这种个性的形成似乎与他的成长有关。
老古板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大食堂时期对那父辈们送来在火坑中偷烧熟的萝卜,欢天喜地,大喊大叫,不知半点遮掩,把父辈们吓了个半死。吃了萝卜,也收获了一大巴掌。
文化运动中,老师们成了“臭老九”,红卫兵大哥哥大姐姐们闹起了大革命、大串连,以上北京为荣,以能受到伟大领袖毛主[xi]的捡阅为自豪。老古板还是位红小兵,只好和几位小伙伴每天清晨拿着个土喇叭,爬上村后的牛栏塆,向大人们广播着“最高指示。”
那是一个激奋的时代,舍己为人的时代。老古板在“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传统的环境中成长,上完了普及的高中,修完了上山下乡广阔天地的“大学”课程,考进了锻炼人的“军校”。在那一次对越自卫还击战中他未能“光荣,”捡回了一条贱命,也领到了一张及格的毕业证书,分配到了一个大型国营运输企业当了一名司机。
老古板很庆幸,每当想起那些已经做古的战友,他就会拼命的工作,那怕一天只有六毛钱的出车补助费,也不分日夜。国产老式“解放”牌货车,甩着一条尾巴,载重七吨的车,拖上十一、二吨,为的是响应单位的号召多产、高产,多拉快跑,早日超额完成生产指标,总想着一年能干出两年的活,为国家多积累财富。工作劳苦时,老古板的耳边总会响起“现在苦不苦,想想红军长征二万五,工作累不累,想想舍身炸碉堡的董存瑞”的豪言壮语。
老古板很知足,有了家庭,有了爱女。家庭还是名符其实的双职工家庭。单位也在一天天红火、壮大,他很满足自己端了一只真正的“铁饭碗,”一心扑在那“为了解放全人类而奋斗”的事业上,尽自己的一点力,发自己的一份光。
“打破大锅饭,砸烂铁饭碗。”“个车承包是单位的唯一出路。”老古板懵了,一个发展的单位怎么没有了出路?老古板不明白,但又无能为力。随大流,买断,下岗,老古板的时运又不好,离三十年工龄,年满五十岁人员保证内退的界限整整差了一个年头。在这变革中,真是祸不单行,没有了工作,女儿要上学,爱人下了海,一去就不思往返。孤零零带着爱女,凄惨惨守着空房。老古板心里那个苦呵,这又做爹又当妈的日子什么时侯是个头……
芲天开眼,人间有缘,另一个下海返岸之女伴随到老古板的身边,为他担起了女儿母亲的重担,并生得一子。老古板心里那个喜呀,人生有子,夫复何求。喜庆之余,家景变得越来越窘迫,新内人下海打工余下的点点积蓄也花得寥寥无几。老古板的心开始困惑,他不知道砸烂了工人的“铁饭碗”,就是为了补单位头头们的“金饭碗”。让“一部份人先富起来”早已取代了“走共同富裕道路”的口号,那“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传统已经转换成了“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理念。只知呆板,不图取巧,永远落后于时代的步伐。
老古板略感欣慰,上天没有忘记那些为了国家安全有所贡献的人,在“以人为本”的今天,老古板每月总算有了再就业援助七百二十四元的补助金,对那每月最高二百元的低保人员看一看,老古板感恩之心溢于言表。女儿也已长大追随她母亲“下海淘金”,小儿子进了初中,这一家三口的生存,靠老古板在居委会的每月七百二,远远赶不上那飞涨的物价,没有办法,内人只好再次追随那南下的人流,去寻那家庭收入的来源。
清贫的家境也赋于了老古板一颗清谈的心。五十五年人生,五十五年风雨,赶上那大跃进、人民公社、复课闹革命、上山下乡、自卫还击、改革开放不仅仅是老古板一人,走过的是整整一代人。他,没有把握往时代的机遇,未能步入那让少部份人先富起来的行例,有的,只有对过去不变的思想,头上增添的稍许白发。
这,就是老古板的大半子人生,也是老古板名字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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