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以前,练习网络“文艺腔”,从仿作诗歌开始。一首“思念远方爱人”中有一句“八亿台阶架天梯”。朋友不解,发信息询问,作答如下。
我作的小诗与现代诗歌不属于同一体裁,它应该是古典诗词的形式再现。但要写出规范的古典诗词,需要严格地遵守古典诗词的词牌以及相应的格律(韵律),即平仄规律来进行填写。而我崇尚的是古典诗词中那些情弛神纵的文思,潇洒飘逸的文风,韵高千古的乐感,永啸悠扬的意境。因为这正符合我骨子里的放荡不缰而不接受那些形式上的条框限制的思想,所以,看上去,我的小诗似古非古似现非现,有点不伦不类呢。如果一定要说出它的类别,称它为“仿古体”也可以。
不管是什么体裁的诗歌,这种文字的堆砌建造必须有“文的自觉”和“人的主题”,也就是形式和内容,“以形写神”和“气韵生动”作为美学理论和艺术原则已被广泛认可。让我们来看一首李清照的词《点绛唇 。蹴罢秋千》:“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如果我们去掉其中的一些神态词语,那就变成了:荡罢秋千,起来整手。花上有露,身体被汗衣穿透。见有来人,不穿鞋就开溜。害羞的走,倚门回头,把青梅来嗅。显然,去掉一些神态用词后的意境,远远没有原词那种秀美而娇艳,高贵而俏皮,身如花玉,情窦萌动,春心初开的形态和情怀抒发的那么惟妙惟肖,即我们平时所说的“传神”。(此段有参考)
具体到我的这一首小诗,如果拿李清照的《点绛唇》来进行类比,我会无地自容。它只能算是作者心绪的简单堆积。但在这个简单的堆积过程中,也多少能感觉到作者在用词上的努力。整首小诗要表达的内容是,作者因为思念远方的恋人而无法入眠的情景。在作者的心灵上,这种思恋的悠怨无法排解,只有此时见到所爱的人才能找到一个情感排遣的通道。但这种愿望由于恋人在遥远的地方而无法在深夜苍茫中实现,只有无奈的自言自叹,与空寂的月夜表白自己相思的心语,梦想着恋人也像此时的自己一样,并有热切相见的焦急心情。
阻碍作者与恋人能够相见的根本原因是距离的遥远,所以就有了“八亿台阶架天梯”的企图来瞬间跨越时空。让我们一起来分析一下为什么是“八亿台阶架天梯”吧。
首先,作者要与恋人相见的愿望,必须通过一定的方式来实现,这个方式既可以“飞绪”也可以“梦想”,但这似乎都不符合作者的意愿,他要的是直接相见而倾诉衷肠。那么可以选择的还有“彩虹”或“鹊桥”,而“彩虹”在月夜中不可能发生,“鹊桥”显得有些飘渺。对,还有“天梯”,就是它了。通过架设天梯,可以漫过千山万壑,让作者借助“天”的神力迅速地降临到恋人的身旁。
其次,“八亿台阶”表明的是距离的遥远。作者为什么不选择“八万”或“八千”呢?这还需要联系小诗中的上下文。前面已经有了“千年”和“万里”的出现,再用“八千”或“八万”显然不符合诗词中求新求变气韵生动而有乐感的要求。但改写成“恋结百年,爱通千里,八万台阶”应该也可以。
再次,“八亿台阶架天梯”中的八亿表示台阶的级数多,这是一个气势上的虚数,如“八千里路云和月”,“九万里鲲鹏正举”,“九百九十九级台阶”等,都是一种以实代虚的“远”或“多”的表达,而且一般都是不选择“八”就选择“九”,但李白也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选择。那么作者在这里为什么没有选择“九亿台阶”而选用“八亿台阶”呢?主要是因为“九亿”读音的顿挫没有“八亿”来得铿锵,这也附会了诗词讲究字音跳动的韵律美,在气势上也同“马踏飞燕”有着相似的辞法。
记得小时候在学习的一首诗词里有一句“坐地日行八万里”。当时老师给出的讲解是“我们坐着不动,就能够随着地球的运动实际在空间中一天走出八万里去”。后来查阅有关资料,地球的公转速度是10万多公里每小时,而地球的自转线速度因纬度的不同而各地迥异,在赤道上最大约为1670公里每小时,北纬30度时约为1447公里每小时,北纬60度时约为873公里每小时,所以,这里的“八万”也应该是一种以实代虚的用法。
话说得有些远了。第一次为自己的小诗来辩析,不知道自己都胡言乱语了些什么,联想到自己还只能停留在这种自我情感上的哀叹轻怨,无病呻吟,没有忧国忧民的大气磅礴,心灵更加羞愧难当。但以后不要再问我这样的问题了,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连口水都没人给喝,更不要说有人请吃饭了。哈哈……
附n年前的小作《思念远方爱人》。
夜深沉,
月无啼,
相思绵绵,
扶床更衣,
情海盈漫心底。
波摇灵动,
魂牵魄寄,
眷丝深长写涟漪。
越尘缘,
更孤寂,
聆听岁月,
飘零心语,
滴落悠怨如泣。
恋结千年,
爱通万里,
八亿台阶架天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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