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汉拄着拐杖，在夕阳的黄昏下离开了二儿子的家，离开了伤心，离开了讽刺和嘲弄。

天冷了，冷得刺骨，让人分不清是寒冷刺入骨髓，还是骨髓渗入肌肤。

陈老汉今年65岁，65岁本是个膝下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但是，他有个强势厉害的二儿媳，有个懦弱无能的二儿子。大儿子常年在外，虽然孝顺，却又顾不上回家，无能为力。

年迈的老汉和老伴只能自顾自。家里没有米了，老两口又走路困难，所以想让二儿子买点米回来。儿子不在家，儿媳妇在门口和人拉着家常，看到老汉来了，也没正眼看一下，只说了句：“你儿子不在家，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找他吧！”

老汉揉了揉不大灵光的眼睛，说：“我走这段路都歇了三次，回来你和大朋他爸说一声，让他给我捎袋米。”老汉颤颤巍巍地说着，不知是因为一路过来累的，还是有点难堪。

听到老汉说这话，儿媳妇两眼就像猫见到老鼠一样放着贼亮的光说：“呦！找人干活想到你二儿子了，你不是给你大儿子带了几个孩子，按理说应该找你大儿才对啊！”

老汉气得发抖：“大朋他爸不是我生的？不是我儿子？当爹的找儿子干点活不行啊？”

“行行行，那是你儿，我不是，你就找你儿子去，别在俺家门口碍眼。”中国农村社会的悲凉不在于贫穷，而是在淡薄的良知和几乎泯灭的孝德。

老汉泪眼婆娑，扭头回了家，看着老伴弓着腰，用小桶一点一点的向家里提水，不由地叹了口气说”老来难啊！”

看着周围慢慢盖起的楼房，自己家的老房子在这片新房中显得是那样格格不入，也看着身边和他一个年龄阶段的老人，不是一个个走了，就是被病缠身在家里耗着等死，还有像他一样将就着过日子。儿子不当家，儿媳妇权力大，不给吃撵走老人的还少吗？只是老汉觉得很心酸。年轻的时候为了孩子累死累活，老的时候不求你多孝敬，能给口热饭吃，帮着做些他们做不动的活就足够了，但是，这也成了奢望。

回到家，老汉喊了几声，老伴没听见，人老了，耳朵也听不清了。黑色的小狗，看见老汉摇摇尾巴向老汉跑去，看着这么懂人性的小狗，老汉止不住的辛酸。回到屋里，老汉就躺在床上叹息着，老伴在昏暗的灯光下，便烧锅做饭，做好后，盛上给老汉端进了屋：“吃些饭吧，天这么冷，吃些饭暖暖身子，生气也没有用，这社会不比以前了，他不顾咱，咱得自己顾自己吧！你要是再气出个病咋办？”

老汉长叹一声，接过老伴儿手中的碗，两人就着屋内电视机里的喜乐融融和屋外漆黑的夜，融入了这片凄寒，融入了午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