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我都没有能够将内心的汹涌言表。我不知道寒冷所在,刺骨所指,所以忙碌也还是踏实的,仿佛一切悲痛,都该属于前生。
一直到今天,现在,此刻,零点,我似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我的心,却又微微颤抖,并后知后觉地时不时有些些疼。
关于旅行,关于流浪,在我决定回来贵州的时候,好像都没有再梦想过。我知道,现实它就是监狱,活着就需画地为牢。
关于远方,关于理想王国,在我从沙漠回来的时候,好像渐渐明白了一切只是海市蜃楼,越期待,越梦想,心就越看不准方向。
大概,仅仅是因为这样,即使每天要早早起来赶车,风霜也好,雨雪也好,我也还是“乐此不疲”地奔跑着,忙碌着。好像拥有一份工作,不管喜欢以否,心就不再摇摆。
我是真的害怕那种拥有过又失去的感觉,害怕那些美好过又疼痛的滋味,更害怕那些安定过又漂泊的颠沛流离。灵魂的自由,心灵的超脱,精神的孤傲,和生活,和现实,是势不两立的。更多时候,选择世俗,选择屈服,选择做生活的奴隶,仿佛才会安好,也才会长生。
其实这些,谁都明白的。就像孤独,呐喊,谁都会歇斯底里。
我不明白的,只是这个冬天,一切好像风平浪静,一切又好像风起云涌!
12月8号,安顺的温度是零下,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看着嘴巴呼出的雾气,眼睛迷蒙一片。我知道,被寒冷席卷的,不只是我,还有张勇,阿斗。几次阿斗脸涨红地忍住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是因为我在,我是唯一一个陪在他,张勇和老王身边的女生。
关于这群可以陪我生死的兄弟姐妹,无论和谁谈起,我都是自豪和快乐的,即使有时候哭,也只是因为我一路都看见幸福的花开,一直听见幸福的声音四起跌宕!
但我同时也知道,就算记忆是刀刻的,很多事,也只是人去香留,真正能够天时地利地心对心交流的机会,好像总有那么一点差错,就好像有时候辗转难寐,翻遍通讯录,总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半夜还彻底听你唠叨不休的人。
然而活着,这些都是承担!活着,就该承受这些!知道生活是张网,又何苦痛苦挣扎?就像,明知道,一些呐喊不会有回应,一些失望会绝望,又何苦欲望?
看自己的闲花落尽,扫自己门前的雪花,吟唱自己的萧歌,笑傲自己的红尘,不能入世,遁世独做佳人驻立,也是方式,何必痴痴笑笑奔奔跑跑,焦虑容貌心颜呢?
缓步踏过落满雪花的小道,裹着风衣依然寒冷刺骨,涣然抬头,天空苍白如纸。
是不是,看繁华落尽,最后看到的,只剩下一地的落寞?回头,才恍然发现,所有努力过的,挣扎过的,痴情过的,欢笑过的,都只是花落后那深深寂寥的落寞孤独?
老王是明白和看透了这些,想要挣脱自己的优柔寡断,所以毅然选择任性和不担当,即使知道会被唾骂,也还是离开的吗?
站在夜晚十一点落花片片的大路上,他的呼唤就像花瓣凋落的声音,一片一片那么清晰柔软,也那么寒冷和绝望,声声像冰块一样砸在我的心上,那么冷,那么痛……
如若一人,漂泊何防?可我知道,选择回来的时候,已经注定了我的路迹,将是牵畔重叠的,我不能舍弃拥有独自前行和任性。“义无反顾”,在那个遥远的异乡,在那个看不见亲人的“别国”,我是一心一意要漂泊的,并义无反顾。可是现在,我知道,我不能。
于是伸手接过冬风吹来的寒,我一言不发,木讷地,呆呆地看着昏暗的灯光下老王颤抖的声音一路孤独,麻木地看着张勇阿斗搀扶他回屋,不加安慰。离开都应该在还叫离开的时候开始,在还能决定离开的时候,或许真的应该离开。可是离开,之后呢?之后的之后呢?
不劝回,也不挽留,不伴随,也不左右。对于老王,我说不出一句话。我明明知道,很多人,都希望我劝回他,很多人,都要我灌醉他,然后说服他,可是,我的心,像一首抒情的音乐,悠远而缠绵,所有的言语一拖再拖,最后选择逃离。我知道,丢掉学生不上课,丢掉家人不顾,毅然选择离开不对,我还是一句也说不出,我甚至想不出一句像样的话说老王你回去,我知道,他一个人行走,我们会担心和牵挂,可依然说不出。
曾经,我说老王我会疯的,他就说你疯的时候我也疯了。曾经,老王说你若死了,我也会死。他的意思是,先生若不死,后生怎可死?这样的激励,确实让我活得很久。然后11月8号,他说他后悔没有陪我在沙漠上死一回。而事实上,沙漠之旅,我并没有死的冲动!我只是,我只是需要洗礼!
无论老王还是我,还是其他像我们一样“窝囊”又软弱的人,我知道,我们骨子里都很孤独,欲图别人理解,又怕被人深知,欲图与世无争只求心灵有片净土,却又时刻世俗,时刻风波。
一个人,生下来,死回去,行走在这个纷繁的世界,就像在寻一个梦,又像在一个梦里穿行。梦里的暮春清雨,美花香味,恬淡气息,梦醒的时候,都归零。
吹着冷冷的风,如水波荡漾的担心和牵挂,海藻一样浸泡在柔软的音乐中。谁说只有孩子才是任性的呢?
我只愿,梦的远方,花落成冢处,岁月刻墙上,真的有他想要的王国和净土,如若没有,举一杯酒,天寒酒暖肠,饮醉了我,泪湿衣裳,我也还是默默祝福。老王,一路,安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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