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年关的时候,我都买了烟酒糖茶,回农村老家过年去。
爹娘都不在了,照例先去祖坟上祭奠一番;然后,我就回到养我10多年的院子里,躺在床上,默默地抽烟,回忆儿时的美好。
小时候过年,很有趣的。
首先是学校组织的活动,有猜谜语、拔河、跳绳、象棋比赛等,都有奖励的,唉,我身体瘦弱,体力活都没怎么干过,拔河首先就输。若得队友老是埋怨。还好脑子不太笨,谜语猜对几个,趣味题做对几个,象棋下的也不坏,也就有点小奖品,都是铅笔、橡皮、本子什么的。哥哥长得比我壮,奖品就多,若得我老眼红。
过年的前几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二十九的样子,娘总会起的很早,架起锅,炸果子,蒸馒头,捏饺子。娘常念叨: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炸豆腐,
二十六炖羊肉,
二十七杀只鸡,
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
我和哥哥的任务,就是贴对联。挂吊画。对联都是哥哥写的,唉,刚学的毛笔字,像狗爬。不过我更惨,毛笔字都没学过。只能勉强写个“春”。唉。丢人啊。贴对联也要有讲究的,村里有不识字的,把对联贴反了,有的把该贴梯子上的“步步登高”贴在了树上;还有的把“清水满缸”贴在了厕所门口……
吊画大部分是纸裁的,贵重的就是布做的,写了长联,做了花边,挂在过道里或大街上,红红绿绿的,鲜艳的很。
村里的大喇叭每天都在重复着一句话:乡亲们要节约用电啊……唉,没办法,过年谁家都要多拉几个灯泡的,结果电就不够用了。老停电。这时卖蜡烛的就来了,顺便卖些香烛、纸钱什么的。我们那叫“箔”。(发音像是八)。
大年初一的早晨,天还没亮,外面的鞭炮就响了。先是两响(二踢脚),接着就是密集的辟辟叭叭声。我和哥哥起来穿上新衣服,就先去吃饺子。谁先吃到那个包在饺子里的角币,谁今年就会走运。哈哈。我总比哥哥先吃到。不过有一年吃撑了,结果中午、晚上都没吃饭……
放鞭炮可是我们小孩子的专利。拿 了香头,有的点着一根烟,疯狂地放。有的家里的放完了,就跑到街上放,有的拿着炮仗往女孩子身边丢,看着那些女孩子捂着耳朵跑开而哈哈大笑。
压岁钱当然必不可少了。这可是我们盼了一年的希望。哥哥把压岁钱藏到了一个盒子里,估计都有200元了,(没证实,因为哥哥防着我呢)。我的钱攒不住,总会莫名其妙地被花掉。
比如哥哥说,咱俩一起买本书吧,买了一起看。到了交钱的时候哥哥又说,唉,你先把钱给人家,回家我给你。又比如哥哥说,他知道有个地方卖煎灌肠的,很好吃,于是我们就去吃了……
我们那的风俗是没结婚前是不用出去磕头的,所以我和哥哥就无所事事了。有时候也去看看电影,打打台球。记得刚看《少林寺》的时候,我激动的站了起来,使劲儿喊着:杀啊,冲啊……把旁边的人都吓坏了。台球我的技术就臭死,往往最后都是我输。当然,我要懒桌子不好或杆子不好等等,以便找回颜面。
到了十五,村里放烟花,哈,这可是很好玩的。
前一天,也就是十四晚上,也放烟花的,不过规模小,基本没人看。这时家家门口都点了一堆火,人们都拿着果子什么的在火上烤来烤去,还要跑到别人家烤,叫“烤杂饼”。吃了这个烤过的东西,听说一年都不得病。
村里拿了很多钱来放烟花。有2个的旗杆,一小一大,村里有能人扎了好多纸人,有《西游记》里的人物,有古代的包公等,被挂在了旗杆上,纸人身上绑了好多鞭炮、钻天猴、天女散花什么的。先点小旗杆上的鞭炮,等这个放的差不多了,在点那个大的,这时,人群鼎沸,大家挨挨挤挤,嗑着瓜子,抽着烟,吃着糖果,有说有笑。忽然地上轰隆一声,原来有个大礼炮被点着了,在天上叭叭地响着,放出了五颜六色的花。大家都“哇”的叫一声。沉侵在这美妙的时刻。有专门“拉鞭”的,身上挂着好多鞭炮,任凭铁树银花在他头上、眼前飞舞,他也毫无畏惧……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又到年关了。我躺在床上,老是失眠。
现在很怕过年。
首先的原因是我参加工作了。有了工作,就有了责任。越是过年,越紧张。一个字来概括:忙,两个来形容:真忙;三个字来表述:忙死了。各种报表、数据都要填,各种报告总结都要写。还要忙着随礼、买礼物、买衣服等等。有一天我只吃了一顿饭。惨啊,没办法,没时间。
其次我总感觉现在的年没年味了。其实吃的是比以前好多了,穿的衣服也高档了,可是,怎么就没味了呢?
亲情,是过年永恒的主题。父母在的时候,每年都是欢乐,父母不在了,才感到那份透入骨髓的寂寞与孤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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