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人 请问你来自哪里 你可曾听说过她的美丽 她带着我的心 托付给流云 多年以前播撒在养我的土地 多年以前播撒在那养我的土地…” 这首《新阿瓦尔古丽》,那辽远而伤感的旋律,诗意而深邃的歌词,让我想起了《血色浪漫》里那个遥远而沉重的年代,想起了曾经有那么一群人,为了生活而精彩地活着。
“到了长身体的年龄,碰上了三年自然灾害;到了上学的年龄,赶上了文化大革命;到了退休的年龄,又不得不下岗…”这是文革时代青年无奈的现实。故事就从这里开始。有人说,都梁善于塑造英雄。在他的《亮剑》里,李云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英雄。如果说英雄指的是叱咤风云,血浴沙场的勇士,那钟跃民那群人算不得是英雄。年少的他们整天放纵堕落,打架斗殴,游戏人生。他们的激情在特殊的时代背景里激不起一丝涟漪。他们甚至不去想象自己的未来是会是怎样,一种得过且过的生活。在一段没有芭蕾舞剧观赏,没有言论自由的年龄里,他们背负着“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罪名。这让我想起了塞林格笔下的霍尔顿,他们在麦田里尽情地玩耍,而他们的身后是无尽的深渊。
在小说里,那段无奈的岁月,让我们可以看到作者要向我们表达的一种震撼与启示。那种看似无所谓却又深沉的人生态度,有时候会让人激动得喘不过气来。我们都是对生活无限地向往,在他们身上我可以找到更多的共鸣。当钟跃民听到那段俄罗斯民歌时,我们知道他有这样的感慨,“先是俄罗斯风光的大背景,…辽阔无垠的草原,绮丽的外高加索风光,波涛汹涌的伏尔加河,圆顶的东正教堂,我的耳畔似乎听到熟悉的俄罗斯民歌…这歌声忧郁而深邃,让你心里酸酸的,忍不住要流泪…”他是一个很容易感动的人,在一个干瘪而了无生气的年代里,一个人的内心是可以保持得足够强大的,这样可以让人面对生活的林林总总而坦然处之。但是,当人事变迁时候,感情的触动却又是深沉的。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当他到陕西插队时会对信天游如此痴迷,当憨娃送他老鼠肉吃时,当蒋碧云最后理解他而愿意帮助他时,他会感动地要掉泪。在那贫瘠的土地里,还有什么可以浇灌心底的一方茵绿,让那里开满绚丽的花儿?我想一个人要足够强大,他内心必须是脆弱的。
岁月留下来给我们的,必然是曾经我们给予它的。在《血色浪漫》里我们不难看出钟跃民这群人是乐观向上的,对他们来说,只要饿不死,只要还可以贫嘴滑舌,那什么都甭放在心上。当我们看到这群插队知青带着村里的人们去城里乞饭时,他们认为这是一段有趣的人生经历。而插队,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场游戏,当他们玩累了,就换另外一种玩法。但是他们不知道,既然选择了,就得经历岁月的沉重与蹉跎。当郑桐的大学梦落空时,他开始重新定位了自己的人生。当他蓦然回首,原来身后一片荒芜,而前面的路却暗淡无光,他终于不知所措。“……啊,我的灵魂,我们在破晓的宁静的清凉中找到了我们自己的归宿。 我的声音追踪着我目力所不及的地方,我的舌头一卷就接纳了大千世界……”蒋碧云的温柔的激励给了他无尽的动力,最后凭着自己的毅力,他的思想走出了那贫瘠的土地,走向重生。而那朴素而深厚的信天游,比起“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的低吟浅唱,“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的妇恨闺怨,它是绝望生活下的呐喊,是憧憬幸福的宣言。正因为这样,难怪钟跃民会对它如此痴迷。当秦岭为他唱起“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难留…眼泪突突突的往下流”,他是如此热爱生活,而生活的艰辛与无奈,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才懂得吧。
小说的故事一直延续到改革开放。时代的变迁,使他们不得不改变了许多。他们的岁月渐渐失去了青春,他们的感情在岁月的沉浮中终有了着落,而他们要走的路,又是何去何从?周晓白情归何处的困惑最终有了着落。他没有《第二次握手》笔下的叶玉函那么幸运,有时候对爱情再多的任性也跨不过命运的鸿沟。而秦岭的离开和李奎勇的死去,也许都是对生活的一种逃避吧。只有钟跃民还在现实与理想的缝隙中穿插着自己的人生蓝图。面对生活的诱惑与无奈,他更多的是调侃甚至是讥讽,从来就没有把它们放在心上。正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他觉得卖烧饼和坐大牢,都是很享受的人生经历。他还想放弃许多去去可可西里,去沙哈拉沙漠,放弃安逸去寻求原始,甚至永远的奔波。但是人总得有责任的。钟跃民的责任来自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在向李奎勇作最后的告别时,他说,“奎勇啊,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要互相帮助的,我曾经接受过你的帮助,现在我的情况好些了,也有能力帮助朋友了,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李奎勇的死去给了钟跃民很大的震撼和启示:人在命运面前是脆弱的。那些沉重的岁月也许桎梏过我们的灵魂,也许打碎过我们的梦想。但是,正因为我们为人,我们必须在历练中变得强大,在绝望中奋起!
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里,我们是幸福的。但是我们同样可以,做那似乎不合时宜的梦。让岁月中沉重的东西把冒着火花的激情唤醒,点燃和升华我们的心灵吧。在梦想与现实的抗争中,追求一种永不停息的价值,那就是《血色浪漫》要告诉我们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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