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有二个月时间生产队仓库堆满了上交公粮后留下的口粮。需要每家每户轮着值夜,队上记二分工。老弱病残的家庭及寡妇一般不参加值夜。然而,秋收结束之后,队里先后有六个男人住进了公社卫生院吊了盐水。李瘸子便安排了几个妇女顶替。夜间在生产队仓库里值夜,一般安排两个人。于是,阿菊和二婶阿英被安排在了一个班上值夜。
阿菊吃过晚饭才六点半钟,离值夜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呢,她在口袋里装满了瓜子花生,预备着值夜时嗑瓜子闲扯。她便来到二婶阿英家里。
二婶阿英的家很宽敞,房前有一只井,井边有一架扁豆,风水墙有三米高,墙下植了月季花和盆盆罐坛的兰花。四十岁出头的阿英一点都不像二婶,许多人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二婶啊二婶,你吃过晚饭了吗?阿菊大声吆喝着。她就是这么个人,人未到声音到了。
是阿菊吧?我正喝着酒呢,你要不要来上一杯?阿英从厨房里进了大堂里,手里端着一只玻璃杯。
我早就吃过晚饭了,我不喝酒喝茶,我手上带着保温杯呢。
那好吧,你坐吧,我一会儿就喝完了。二婶阿英喝着酒,美滋滋地哎地一声长叹。
这是你的养身之道吧?你一直那么美,身体这么结实。阿菊喝了口茶,拧开茶杯盖子,拿起桌上的热水瓶自己倒了热水。她就是这么个随意的人。
阿英问阿菊:是哪个死鬼把我俩编排到一起到队里仓库值夜班啊?
肯定是那个李瘸子呗,他就爱作弄人,莫名其妙。
他就看我俩是寡妇,好安排。二婶说。
阿菊说,我喜欢跟二婶在一起说说话,队里的人都喜欢跟你在一起。
你可别总叫找二婶二婶的,叫我阿英就行。阿英很爽脆,她满面红光。
你是怕人叫你二婶叫老了吧?阿菊说。
我可没那么娇情作态。我俩不搭亲戚不合同堂同姓,对吧,你不用叫我二婶,长你一辈,我心里过意不去,我俩才相差七岁么。
你这样说了,我想是这个样子,下次我就改口了。阿菊说。
阿菊等着阿英吃完晚饭一起去了生产队仓库。
出门锁门时,阿英问阿菊,你没带被子吗?
阿菊说,我还真忘记了带被子了。
阿英说,带我家里的被子吧,带上三条,一条垫下边二条盖上面,天气冷了,夜里更凉。生产队仓库值夜班,一般都有值夜人员自带被子。
于是,阿英又开了门,从房间里拿出三条红绿色绣花被子。
生产队仓库里,红绿色绣花被子打开了铺在松软的稻草上。
阿英检查了仓库所有的门窗是否严实。
阿菊趴在被子上说,皇帝也睡不到这么瓷软的金丝床啊。说着,她把带来的瓜子花尘火衣兜里掏出来放在红被子上。来吧,阿英姐,来嗑瓜子。这里没有收音机没有电视没有广播,没有酒没有男人,只有两个小寡妇。
满脸忧愁的小寡妇。看你的脸。真可怜。阿英说。
正当阿菊脱去外套,露出里面的黄色羊毛衫时,窗外面响起了有人敲打玻璃的声音。有谁如此大胆在冬夜敲打值夜班的两个寡妇的窗户?
阿英能听见窗外的声音是喊阿菊的。她把一枝竹竿递给了阿菊,自己拿过床头值夜班用的长手电筒。她用电筒照到窗外,当阿菊打开窗门时,一阵寒风吹进来,雪花也飘进了衣领里。
原来是夜查的队长阿坤。
阿坤进了门,搓着双手,他的手臂上吊着一只军用水壶。他说,没想到今天会下这么大的雪啊。
下这么大的雪,队长你还出来啊?阿英扬着充满柔情的眉毛,她披着红棉袄。一团火一样顿时温暖了阿坤的心。
我不放心你们,你们两个女人------哎,这个李瘸子,咦,刚才我在场头草垛那儿见到个晃动的人影,我以为是查夜的李瘸子呢。
李瘸子可没有那份好心,他不想什么歹意欺侮我们就算不错了。
阿坤又说,我刚从野场那边过来,阿兴给我灌了一壶酒,本想拎回家独自享用,看这天气下起了大雪,天寒地冻的,我就拎到这里来,知道你们俩个会喝些酒,给你们喝下去暖暖身子。
这屋子几百平米空空荡荡的,队长来了,屋子里有了男人味,就有了活力,否则静得要死。阿英说,她最怕静得要死,在家里她一个人住,就把收音机开得声音高高的,消除寂莫单调的生活环境使她苦闷烦恼和从心头升起的忧伤。
队长,快坐在床铺上歇歇吧,稻草铺太软和了。阿菊拉了一下阿坤穿着的大衣衣袖。
阿坤双眼扫了一下她们两个人的床铺,见到被子上有两摊花生,欣喜地走过去,从床铺上抓起两颗,他说,嗯,不错,还有下酒菜么。在贫寒的时代,代销店里捡一块酱油萝卜干,几粒黄豆,甚至粘几颗盐巴就是下酒莱。有花生米就太好了。
阿坤便坐在软软的稻草铺上,他拧开了酒壶,对她们两个说,怎么喝啊?
阿菊便到墙角拿了一只搪瓷茶缸,搪瓷阿坤茶缸是用来勺化肥粮种的。她又在屋角大缸黑用浸稻种的水洗了一下,从裤袋里掏出卫生纸擦了擦,放到阿坤面前。
嘿,阿菊,你还真有办法。阿坤把壶里的酒倒进了茶缸里。
三个人喝了起来。队长阿坤和他队里的两个寡妇喝酒,越喝越有劲,全身暖烘烘的,他的目光里两个寡妇显得越发娇艳美丽,楚楚动人。
阿菊知道仓库东头的房间里队里的核心密室,李会计在里面有办公桌,桌上有扑克牌。她便说,队长你有东头房间的门钥匙么?
你问这个干啥?
东头的房间里有扑克牌。睡觉早着呢,我们三人打牌吧。阿菊说。
阿坤不加思考地问二婶阿英,你玩扑克牌么?阿坤回家也实在无聊,八点半便上床睡觉还早些。妻子吴玉梅一直住在小学校的宿舍里,他还请了大队长去做工作让她回家住。他就是不答应。她又不提出离婚,两个人僵持着。可阿坤是个男人哪,他守着活寡,与队里三个寡妇没汁么两样,他吃饭无味睡觉没劲,心灵极度疲惫。
二婶阿英顺水推舟地回答,听你队长的。
三个人便在床铺上打起扑克牌来,阿坤盘腿坐在东面脸朝西方,阿英和阿菊靠在一起,坐在西面脸朝东方,不过,她们的腿不是盘坐的,而是曲着腿伸进了被窝里,因为被子用来做了桌面放扑克牌了。
三人打过半小时后,又觉得没劲了,门窗外的风打着转儿地吼叫着,弥天飞舞的大雪下得更大了,风把打谷场上盖着的稻谷堆上的塑料纸刮得哗啦啦地乱响。三人静得出奇,彼此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阿坤抻了抻腰部又伸直了腿晃了晃扭了扭胫脖子说,脚有些麻了。
二婶阿英似个大姐地关心着阿坤,她说,要不,你把双脚伸进被子里来吧,外面却实够冷的。阿英又转脸对阿菊说,你不乐意?
太乐意了,嘿嘿,阿菊在阿坤和二婶阿英面前就如一个纯真又热烈的女孩子。
阿坤对她们两个闪过一瞬间的笑容,真的把双脚伸进了被子里。
起初,他的双脚伸在阿英和阿菊的中间,把她俩个的双腿隔开了。后来,他感觉到二婶阿英的腿曲着张开了,好似有意识地用双腿夹住了阿坤的右腿,并且轻轻地磨蹭。阿坤的右脚感受到了伸到了阿英的腿根部暖热的三角地域。
阿菊说,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啊,这牌不打了。
阿英红着脸说,那好,不打了。
阿坤说,好吧,我回家了。他站起身来。
阿菊便说,队长,你别------别走了,你就在这往下吧。
你们两个女人,我?!-------
没事,我们是成年人了,怕什么,又不叫你睡一个被窝。你走了,我俩个害怕,这大雪天的,外面的风比鬼叫还厉害呢。阿菊说着,掀了铺上面的一条被子叠了一下。
队长,你就住下吧。给你一条被子,你身上又有大衣,再拢个厚厚的稻草铺就行了。阿英红着脸从铺上下了地,拖着布鞋便在铺子的另一边抱了几搂稻草又铺排了一张铺。
阿坤不说话,他看着阿英撅着的圆硕臀部铺排稻草傻笑着。不过,他的心跳加快了,有一种热力在身上提升扩张,他想,要是能跟她们中的哪一个美美地睡上一觉该多好啊。
阿坤独自躺进了两个寡妇旁边隔着一米不到的稻草铺上,觉着十分舒坦,房子里不但有稻谷的清香,稻草的芳香,酒香,还有两个寡妇传过来的体香。开始,他睡不着。
后来,他睡着了,觉得很累很疲乏,他做了太受的梦,在荒原的旷野,漫山遍野疯长的草淹埋了自己的身子。有两个拖着长尾巴的美女野兽追着他围着他,说是要吃他的肉,把他打翻在荒草地上骑在他身上,一块块地啃他的肉叫,他反而感觉十分的舒坦。
后来,他被美女野兽扔进了荒原外的大海,他在大海里和许多美人鱼一起游泳。
第二天早晨,他从梦中醒来时,窗外依然飘着鹅毛大雪,打谷场及远方的村庄被大雪覆盖着,像一片童话世界,纯洁而美丽。他发现自己躺卧在两个寡妇的被窝里,身子底下垫了部条被子,上面盖着两条被子。自己居然是裸着身体。他知道自己是被两个寡妇彻底地玩过了然后又把他遗弃了。梦里,是他跟两个漂亮的孤仙做了爱,他多次听到队里的老人们讲,队里的仓库经常有狐仙出来作怪,放置在仓库角里的瓜果总会少掉许多。瓜皮被丢在了房子顶上。
阿坤穿上衣服,叠起红被子,准备送到二婶阿英家里去。当他推开仓库大门,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身上又长满了力气时,他见到了二婶阿英已经到了南面打谷场稻草垛旁,正朝仓库走来,她穿着棉鞋,大红棉袄。左手掌着伞,右手拎着食盒和他那只军用水壶。她在一片白色的混沌世界里,显得惹人心动。当她进到仓库门口,便双手拥住她一把抱起来走向了那稻草铺上,二婶手中的蓝色伞被风刮落在打谷场上,在雪的舞蹈里歌喟,仓库里稻草铺上的红被子被压迫着扭动着,稻草吱吱地发出了呻吟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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