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一抹嫣红手影

发表于-2011年12月04日 晚上9:22评论-2条

(一)奇之云

叶可儿在下课铃声响了后,一个人走进了图书馆,借了她课间就找好了的只因为忘带借书证而没有借到的图书,一出图书馆就径直往学校食堂方向走去。她发现,那棵沐浴在秋日暖阳下的学校1号食堂左侧靠着走道的百年大榕树上空有朵白云似变幻成了人形模样在向她招手问好,她咧了咧嘴角,觉得挺有趣也挺不可思议但也没多理会自己走上食堂二楼吃了午饭。

吃完饭,叶可儿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回到宿舍去。只见她怀中还揣着下课时从图书馆借来的两本图书,来到1号食堂楼下的百年大榕树跟前,头仰着45度角看着树冠上方。那团云朵还在呢,只是没有那会儿的人形模样,很普通的云朵形状罢。

她有点儿失望的神情像一只被挨骂了的兔子一般惹人怜惜。刚才为什么就没有停下来仔细看一下这朵奇怪的云呢。

叶可儿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了不愿在此细数自己的失落,转过身去,迈开脚将要离去。又有些许不甘心地回过头一看,天啊,那朵云在蠕动,好像有好多的气流在体内乱窜,然后膨胀起来,慢慢地畸变成人的形状。

叶可儿又惊又喜,第一次见到也许是巧合,也许看花了眼,但是这次,完全是亲眼所见,不含半点虚幻,到底怎么回事呢。她想换个角度看看是否有什么倪端,可是正午阳光炙痛了她睁得无比大而直勾勾得似乎想把天空看穿一般的眼睛,她觉得有些晕眩。不一会儿功夫,那朵云就又恢复云朵原本的样子,无奈之下,她只好回了宿舍。

中午遇到了那样一幕奇观了以后,叶可儿没有心情再睡午觉。

她心里有一阵疑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难道那不是幻象吗?天空中怎么会出现像人的模样的云朵呢,而且它还会与人问好;它怎么会让人觉得特别的亲切,像一个人,却说不出像谁来。

她仅靠着自己本来就不够机灵的脑袋中的记忆力去回想,像谁呢,总之从形体上来看,一定是个男人。男人?用到这词的来想象时候,脑海里出现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她的心不由的揪了一下。那该是个多么伟岸的男子的身躯啊,这又是多麽具有男子气息的词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叶可儿觉得自己跟同班的同学很是格格不入,别人像她这个年龄不是死读书读死书的模范生就是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好吸引异性的眼光的俏姑娘。她学习不算刻苦,成绩不拔尖,长相也不出众,是那种默默无闻得连任课老师见着她都快念不出她的名字的那类学生。

她常常给人的印象是目光呆滞的,座位在班上墙边靠着窗口,正好为她提供了冥想的好理由。他们班的学生都习惯了她的沉默,或许是她也知道自己太过平凡吧,不爱说话的她,一般都是独来独往,也就不用计较自己的心情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不便,避免不少尴尬。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是个多么活泼,上进的女孩,就像没有人会相信她中午在百年大榕树上方看见一团云缓变成人形,还向她招手呢。

(二)念之梦

天空阴沉沉的,像是无数只墨鱼在空中喷撒着用来迷失追杀它们的人类或是异族的墨汁般的浓液。看着这黑压压的天就知道是快下雨了,街上的人们飞奔似的赶着路,匆忙得恨不得自己下身像千里驹一样长了四条腿,好奔驰回家哩。。

这段街道最尾处有两条分岔道:左手侧的那条小巷着眼看去,破旧不堪的瓦砖房子参差不齐的像坐落在一片废墟之中,屋檐都低低的,大部分的方形的印着花儿又带着点绿色的玻璃窗子已经被顽皮的小屁孩用石子当子弹砸个稀巴烂,木窗上本是深绿的油漆也渐渐褪色,显得阴森。尤其是那一带的房门,大部分因为地势较低的缘故被补修过的泥石路遮去了一大半,就好像行人走在地面上,而那条路上的居民就生活在地底下。

可想而知,下雨了的话该有多泥泞啊,汹汹而下的雨水会由不得商量地把矮小的瓦砖屋子给灌满,舔湿屋子里所有的家具和衣物。

幸好那条巷道已经被了政府征收,有于他用,才使得了曾经在那里居住过的人家,每逢下雨的时候经过分岔路口习惯性得向左巷口瞧望,就不禁得设想他们家若还在当地儿住着,一家人撒网捕鱼的闲暇是多麽地有乐趣。

右手侧的景观与此正好相反,地势偏高,石砖砌成的房子显得整齐得多,高低大致相同,有些人家还搭了像模像样的两层式的小楼房,远远望去也算错落有致,路子还是沥青铺成的,不易积水,也比较干净些。

雨静静地下着,路上的人渐渐回家去了,刚刚还有的吵杂声也随之消尽。这时,右巷有人走出来,步子极轻柔,又有点缓急。只见此人身上穿着有着浅浅蓝色碎花的长袖版的睡衣,手上还拿着一把男士长收型黑格子伞。

当她靠近分岔路口才看清了原来是叶可儿。她们家在这一段路吧,瞧着她还穿着睡衣,也没有打开黑色男士伞来为自己遮挡一下这淅沥沥的雨。看她一脸欢心又激动的样子,可以猜测一下是有什麽人要回来了。

不出所料,街头有个人,确确的说是有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躯的穿着简单西装的中年男人,他一路上边用手遮挡着雨边朝着这头小跑过来。叶可儿见状,兴奋地向前跑着迎去,嘴里还呢喃着:爸爸,爸爸~~~

没跑出几步,她发现这个被她称为爸爸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向右巷跑来,而是偏着左巷跑去。

她一时激动,忙喊:“爸爸,我在这儿呢~~~”

可是声音戛然而止,她觉得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极力试喊了几遍还是没有声音传出去,即使自己听到了自己的喊声,也是因为发不出去的叫喊声被咽下喉咙而感觉到的。她开始急了起来,使劲地向中年男人跑去。怎麽回事,脚也不听使唤,怎麽跑都是在原地打转而已。

不解情的雨水顺势淋湿了她那齐肩头发,她觉得好冷。中年男人只顾着向前跑着,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眼看他就要跑进左巷去了,叶可儿猛得撒腿又跑起来,这回可是能跑动了,她没忘的喊叫了声:“爸爸,我是可儿,我是您的女儿可儿啊,爸爸。。。”

这回中年男人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这个头发沾着雨水又有点凌乱了的,眼眶还微微发红了的女孩,两人站在分岔路各两端,对望着,中年男人亲切的朝她笑了笑,然后转身向着左巷,将要进巷口了。

叶可儿紧追而上,她看见一个很大很大的溢着红滚滚的岩浆般的液体的水坑在左巷口前方不远处,周边因为刚刚雨水滂沱,已经泥泞得不行,而她口口声声喊着的爸爸眼看就要靠近可怕的水坑,她又大喊起来:“爸爸小心啊,前面有大坑~~~”

话音未落,她就闻见了中年男人惊慌的惨叫声,她伸出手欲拉爸爸一把,这才发现那把伞不知道哪儿去了。她没想到还能拉住了她爸的手,好沉,好重,她小小的臂膀没有那么大德力气能把一个大男人从水坑里拉出来,说不定自己也会掉下去呢。可是,他是她爸爸,她怎么能松开手呢,她哭了出来,说:“爸爸,坚持一下了,我会拉您出来的。”

这时候方才还是血盆大口一样的水坑的泥泞之地一下子变成了岩浆般沼泽地,将她爸爸紧紧扯着,中年男人一点一点往下陷。

突然,他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来的口型像是在说:“可儿,放开手吧。”

不,不,不。

爸爸,别离开我,爸爸,我是来接您回家的~~~

宿舍里,叶可儿还在床上躺着,室友喊了她几声,她也没立即做声响。只见她两颊上泪痕斑斑,眼角还挂着泪珠儿。午间做恶梦了吧,梦里看到的是熟悉的自己的家,梦境太真实了,以至于从梦中惊醒过来还是觉得怪难受的。她翻了翻身,顺势做了回应:嗯,醒了。

(三)情之惑

这学期来学校到现在已有2个月之久了吧,叶可儿突然想回家看看。借读生本来就没能在自己想家的时候回家里去。省城离家很远,搭个车也要2个多小时才能到,若不是紧急事件,一般她都不会想到要回家。

自从她考到省城上高中了以后,家和学校宿舍的性质似乎都是一样的,只为提供一个住宿的地方。学习不过是平淡的生活中的调味剂。她自己最近特别喜欢在课间翻看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当沉浸在书中的情节内容上时,她才会忘记周围的一切,并跟其同喜同悲。当然,她的情感不是很容易流露的,表面上平静的样子,其实心里面已经波涛汹涌。为了能尽情的投入到书中的世界,她也比较喜欢抱着书跑到宿舍楼后面的楼管啊姨的晾晒衣服的一个小铁板棚子旁边的草地上坐着看。那儿没什么人经过,因此偶尔情绪失控,也会默默地痛哭一场,这样的情况不多,但也是难以避免会发生的。

想家,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想家过,简单一点说就是想爸爸。那天中午做的可怕又让她揪心的梦让她无比想念她的爸爸。

下个周要段考了,本来这个周末有打算做一下简单的复习来着,,她压根就没想着要在这个周末用了心做的考前准备了以后,会让她考出好的成绩来,好使得她成为班上的一匹黑马,一向来都没有这种想法。看来她是非周五今天回家一趟不可。

她坐在来往她们县的客车上,因为路段有些颇长,颠簸了回到她们站点,已经有些疲劳了,只不过是强烈回家的火之苗头早已被点燃,疲劳之感也被烧成灰烬。

从站点回到她们家除了是单独一个人外,还是得步行。也许是走习惯了这条路,便觉得没有多远,很快见到迎面而来的就是了梦里出现过的分岔路,梦里的情景还是那么历历在目,不由的使她加快步伐,的确,恶梦遗留的阴影总会让人想起就不由自主的打起寒颤来。进右巷口后再走百余米就到她们家了。

她站在一栋小别院式的两层楼的用着银漆门粉刷过的铁家门前,停了停,她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也许回来时的准备比较急促,背着书包什麽都没记得收拾放好,丢三落四也是在所难免的情况。她从门上的开门口向里看了看,其实她知道临近傍晚这个时段是有人在家的,只不过是习惯性的举动。

她很喜欢蹑手蹑脚地溜进门去了以后,逮着谁就扮鬼吓谁,并能一直这样顽皮着,还乐此不疲。当然,那是她上初二以前最常做的事情,如今高中了,或许是人长大了小时候的喜好也随着光阴一点一点被新喜好挤压去一处小小空间里,即便这些小喜好们偶尔会因为她的怀念之情而钻出来探探头,也会被她没有过多的行动的心思给推了进去。

两年,世事都在翻天覆地的变化着,更何况是一个女孩的心情呢。

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喊一声的时候,屋子里面的走出来一位想要收一下晾在院子里的衣服的体态稍微偏瘦但不矮小的妇人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叶可儿。

妇人很惊讶,她带着欢欣地同时也是又不易被察觉到的语调说到:“你回来了。”

说着忙从裤腰带子解下一向来都是随着身的钥匙把门给打开来,妇人开了门还不忘了伸手想接下叶可儿提在手上书包。只是叶可儿稍微往后退了退,没有让妇人把她的书包接过手,她面无表情地就进屋子去了。妇人无奈地扣上门锁以后,还在院子里收了白天晾着的秋衣。看来此妇人是叶可儿的妈妈。

叶可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在她的席梦思床上,抱着她爸爸去出差时带回来送给她的粉蓝色底纹有着好多浅紫色糖果形图案在上头的抱枕,沉睡着。

她爸爸是曾经一名有着10多年驾龄的司机,常常跟着他们单位里的领导出差到各个城市,因为只有叶可儿这麽一个孩子,宝贝的不行,每一次出差都会给她买回来礼物,后来叶爸爸发现她女儿特别喜欢他去阳朔时由于没空去多转而在街头边摊买了一个具有民族风格的也蛮手工抱枕。而后,还她给买过几款不一样的抱枕,除了第一个被当做艺术品似的放置在书台上,她常常抱着的便是这个糖果形抱枕。这是叶爸最后一次给她送的礼物,也许是她觉得它的身上还存留这爸爸的气息吧。 

叶妈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做菜,她知道女儿下周就段考,可她坚持要赶回来也是不容易。对她们家来说,明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但是自从她到县城上学了以后就确实是不太方便回家了。这孩子,还是那麽倔强。她也知道叶可儿不可能不回来过那个日子,只是明天早早再回来也赶得上近年来她们都在保持着的奠念之举。

待叶妈忙完了以后,她便喊了叶可儿出来吃饭。叶可儿倒是没睡着,闻声就坐起来,快速地换一身睡衣就走出了房门。

只见她没有直接走向餐桌,而是向着楼梯口走去。这是才看到一张一米高的小神桌,上面有一张由金棕色金属框框着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位中年男人的稍作40岁左右还算英俊的脸庞。

这不是叶可儿那天中午在恶梦中出现的中年人麽?

黑白照前面是一个汤碗口大小的开口向上的红棕色的香炉,炉里有不少烧过的香杆子,炉子周围已经有了浅浅一抹烧烬了的香灰,看着就知道是供奉用的…

叶可儿熟练的从小神桌的抽屉里抽出五根香,用火柴点燃,看见火苗蹿出来了,轻轻的甩了甩香火,还没见火苗熄灭,就把五根香分开一些再次扇动一下,烟雾这才熏出,她鞠了躬又拜了三下,上香时神情的看着黑白照上的男人,说了句:“爸爸,吃饭喽!”

吃了饭,她习惯性的帮着收拾碗筷,叶妈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帮忙。

她低下头时,目光正好对上了从她手中把碗盘接过去的妇女的那双有些白皙的纤瘦的手,左手腕上还很明显的看到了条大约有3、4厘米长的早就结愈了的疤痕。她装作没看见似的,撇过脸去,说:“嗯,那我去看看我爸了。”说完就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今天就别去了,天很快黑,路不好走,明天再去吧”已经在厨房洗碗着的叶妈平静的说。“明天才是你爸爸的忌日不是麽,等我也一起。”

她听着叶妈的话,不知怎么的心头一紧,突然有了丝丝心痛的情绪,是因为想到爸爸了,还是因为叶妈说的话太使自己显得尤其的孤独?也许各有一点,只是叶可儿不愿意承认第二个设想的存在罢了。

“哦,我在巷子旁边走走,一会儿回来。”

她拉开院子的铁门就留下这句算是顺应了叶妈的话。

(四)深之怨

叶可儿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她发现她们家这条街上的童年的伙伴都走四方地去求学或着打工,一个人转着很是无聊。

她推了铁门,十米之遥的客厅门也还敞开着。

天色已经暗下来,太阳也已经收回了它金子般的光线。她们家安置的白炽灯发出的微微的光亮还算明洁,她透过灯光看到了叶妈在忙着准备些东西,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的叶可儿看着叶妈说。

“没 关系,我忙着就好,你冲个凉,去一下疲劳,睡一觉,明天还有事呢。”叶妈没有停下手中的事随声应了一句。

只是叶可儿听了她妈妈的话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叶妈见状,忙说:“你把神桌底下那坛酒罐子的纱布打开,舀满这个酒壶,你爸爸最喜欢喝那坛高粱酒了,这可差点儿忘了。”她边说边给叶可儿递过去一个红褐色长颈瓶嘴的酒壶。

叶可儿接过酒壶就走去端酒了。叶妈抬头看了看叶可儿离开的背影,不禁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了声:“她爸,你说这孩子。”她养了这孩子17年,清楚她的习性,也忍受的了她的脾气。自从叶爸去了另一个国度了以后,她跟女儿的关系就很紧张。看着叶可儿这两年来对自己的态度,有时想想也觉得特别心寒,但是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甚至说是她一厢情愿要这样做,委屈点又怎样,以后等孩子大了,会知道她得苦衷,这样想着也算是有了些许安慰。

说到这酒坛子, 叶可儿也是同感,无比想念她爸爸。前面说过叶爸是司机,司机本来就不宜喝太多的酒,可是他爱喝酒,尤其是高粱红,这坛子酒是叶爸过世前一位世伯送给他的珍藏多年及其醇香的好酒,或许不舍得喝吧,他只尝过三四两这样,就和黄土为伴了。

过了一会儿还没见叶可儿端酒过来,她猜到她又想她爸爸了。

是啊,能不想麽,叶爸生前把她当掌上明珠,疼得不行,要什么得什么,她要真的说要星星月亮什么的,他叶爸一定会想办法去做的。或许是太过宠爱了。记得叶可儿刚刚上一年级的时候,只能让叶妈送去学校,若是叶爸送他上学,只要叶爸准备开车离开学校,她铁定会哭着从教室里冲出来,不肯上课,怎么劝她哄她甚至吼她也无济于事,她们的科任老师只好跟她叶爸说,要不带她回去好好教教,要不叶爸就在学校里先呆着,不然老师也没办法上课。叶爸只好不走了,在教室外面陪着她一块上课。

想起来这些,叶妈 不自觉地流露去一丝丝笑意。当她把明天要祭祀的物品放进一个专门用来祭祀的麻编的篮子里的时候,突然间一股极其悲伤之感又排山倒海而来 。回忆顿时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颗颗掉到地上后一一弹起,弹疼了心中最柔软最脆弱的那一处。

2年前的这一天,当时正是深秋。

叶妈和叶可儿了吃晚饭后,一个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个在房间里学习。已经出差近一周的叶爸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是叶可儿接的,她迫切想跟爸爸说话,因此会冲一样的跑到电话旁。

“可儿,爸爸明天就回家喽,不用太想爸爸,好好吃饭,听你妈说你这几天流鼻血流得严重,是不是不听话吃了很多热量大的东西了??”叶爸一下就问到了叶可儿在他出差的这几天里的身体情况,出门在外的他尤其关心女儿的身体健康。

叶可儿自小就有流鼻血的病症。在她幼儿时,叶爸给她洗澡,她有时不小心身子一向前倾斜,鼻血就像泉水那样涌出,把澡盆都染红了,叶妈是比较怕血的,她晕血,遇到这种事情就不知所措,好在叶爸都能够在家帮她收拾,这也许是其父女亲密的源头吧。不过在她上国小时这样的流鼻血情况出现的就极少,因此叶可儿她对此不是特别的注意,叶爸叶妈也只会呵护倍至,没跟她说她小时候是这样让人担心着的。 

每个小孩在他们小的时候都不免会出现身体健康问题,这当然跟他们的免疫系统不够健全有关,一般来说,做父母的人,不管多么细心关照着他们的宝贝孩子,孩子若是身体上真出了什麽大事,比如癌症,他们也是没什麽办法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命运如此,除了等待奇迹,给孩子更多关爱,还能怎麽做。人类至今的医学技术能力有限,不可能有妙手回春的本领,把每个临死之人从死神手中抢救过来。 

叶可儿也不是什麽癌症之类的病症,不过她体质比较弱,幼时常常流鼻血而导致缺铁性贫血,这是他们家大人才知道的事情,是,只有她爸妈知道。

“嗯,爸爸,我就是偶尔会觉得头晕,不过都好,不用担心我哈,您好好开车,不许喝酒,要喝得回到家了我陪您喝,嘻嘻,您不在家的时候,我偷偷尝了尝那坛子高梁红…”叶可儿还没说完就已经捂着嘴笑得像牙疼。

在一旁听着他们父女俩谈话的叶妈也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她可以想象到她丈夫在听了女儿偷喝酒而且喝了他那坛子珍藏许久的高梁红时的表情,一定是又气又无奈,脸该涨红了,眉间也该被挤成“川”字。虽然在家里常逗女儿喝酒,女儿叶陪他喝着谈笑风生,但是女儿喝的所谓的“酒”,不过是碳化水,他的高梁红有42度呢,可不能随便喝着,这不是闹着玩的事。

叶妈在女儿笑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夺过电话,说:“她爸,你可儿是逗你玩儿,看你什麽样子,还哇哇叫了,真是的一对老玩童。我们都好着,可儿不用担心她,有我照顾着呢,你自己注意安全早点休息,等你回来啊!”

她不顾身边正在张牙舞爪地想抢电话的样子的叶可儿的举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气得叶可儿面部表情狰狞着,咬牙切齿着,叶妈也不理会她,转身走去看她的电视,她知道要是这女儿再继续跟她爸讲下去,估计得一两个小时,现在都快23点,可别让女儿明天起不了床上课去,她爸一白天都在开车奔波着,晚上该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得4点起来赶路。

宁静的晚上,星星疏疏的,寒露重重的。

叶可儿在等待着叶爸的归来,她是在想念中幸福的睡着的.叶妈倒是平静,她也绝对不会想到,灾难正向他们家靠近,只觉得一切都平常得很,平常得呼吸都是均匀的。

叶爸出事了,他驾驶的公家的海马汽车在在他们县的高速公路上同一列装着满车罗非鱼的大货车撞在一块,确切的说是他们追尾了,海马汽车上还有他们部门的两位男领导。大货车在前面不知怎么的撞了高速公路栏杆,车歪倒在路旁,鲜活的鱼随着倒了的货车洒了一地。而来不及打方向盘的叶爸开着车闪不过倒了的货车的车尾,眼睁睁地撞了上去。即使刹车时用的力度再大也没办法阻止这事故的发生呢。幸好当时天色尚早,高速公路上车辆也没有那么多,才避免更惨烈的连环车祸出现。

只见叶爸头撞上了挡风玻璃,血从前额上流了下来,他疼得差点昏阙,但意识还算清醒,两位近50岁的领导却没那么好运,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位撞得脚都夹在座位底下。头也磕到挡风玻璃,只是情况稍微好些,不见破头。另一位坐在后面的,撞了前面座位的后靠垫,又弹向后磕了一下,背后靠垫,早已晕了过去。

叶爸下意识立刻打了紧急电话。他们的车也抛锚了,他喊了副驾驶上的领导,又伸手摇醒后面的人,告诉他们撞上大货车了,他也已经打了报警电话。与此同时,叶爸注意到前面的大货车司机没有下来,还在驾驶座上估计出了严重的事了。他不顾自己伤势也颇严重,不宜过大动作移动,原来,他的左腿也撞到了车方向盘偏下的车帮子,好像膝盖部分被撞裂了。他硬挣了一下,疼的他哇哇大叫,但还是坚持下车,踉跄的拖着左腿向大卡车车头方向移动。路面上入眼帘的是大片的两只手掌大的罗非鱼在跳动着,一股浓重的鱼腥味扑鼻而来,他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一条突然窜跳到他脚下的鱼,“扑咚”一声,叶爸整个人失去重心地扣倒在地,西裤被血染红了膝盖的大部分面积。他还在坚持着站起来。

海马汽车上的两位老中年全身的力气早已瘫了下去,没办法前去搭救。眼看着叶爸拉开大货车驾驶座的车门,试图想把同样撞到挡风玻璃的但却晕倒了的大货车司机摇醒,叶爸一个失足,踩了空,本来就已经嗑破了的前额又嗑到的歪倒着的大货车的车帮子,他顿时不省人事``````

叶家接到此恶耗的时候,叶爸已经被送去了他们县城的医院,据说,出车祸的人都没什么生命危险。独独叶爸伤势严重,他左膝已经粉碎性骨折,有加上失血过多,仍然再被抢救,并且情况非常的不乐观,看来也是凶多吉少的命运了。

当她们母女到了医院,又被医院告知,医院血库里的血早已供不应求,需要有相同血型的血液提供叶爸的血需求,叶妈本就一普通工人吓得腿都在发软,还是硬着要去献血。虽然害怕得脑袋里一片空白的叶可儿有要争取献血机会,但都被叶妈不由分说地拒绝了。

很遗憾,叶妈的血型根本就不符合,他们家族的几个亲戚都到来了,有好心去献血的做了血测试,同样都不符合。叶可儿哀求其母,让她试试,不过都不如愿。叶妈只顾着自己悲伤难过,完全不理会做女儿的心在一点点被撕碎。

两个小时的抢救无效,当然原因之一是血供应不足,叶爸什么后话都没有留下一句,甚至没有看到他内子与女儿最后一面,就这样撒了手,永远的离开人世了。

叶妈听到此消息一下子昏倒,还好有她的亲姐妹和大姑子一人架着她一条胳膊,扶她坐下手术室外的走廊椅子上。而叶可儿在一旁傻楞了,早因为哀求时哭肿了的双眼,看事物都是叠影着呢,随后觉得周围的喧哗声渐渐弱了,不一会儿也倒了下去。

自那天起,叶可儿就不怎么搭理她妈妈了,她不能理解叶妈这么狠心,为什么宁愿眼睁睁的看着她爸爸缺血液输入而死去也不让她给她至爱的爸爸献血,她是他的女儿,血型上不是吻合性为大吗?难道她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怕验血时验出来了让众人笑话?为什么不让她试一试。

到如今,这也是叶可儿想问也不敢再开口问的事情。

记得她爸入土为安没多久,有吃饭的时候,叶妈忘记了似的还多安排了一副碗筷。当叶可儿提醒她了后,她又伤心欲绝的哭泣,惹得叶可儿气愤加倍。

“你现在才来哭什么哭,你是什么鬼老婆,自己的丈夫躺在手术台上等着血液的输入,却不让他女儿给他献血,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看着我爸爸死掉!”

“孩子,妈妈该怎么跟你说啊~~”

“ 哟,有什么就说什么,难不成你想说你有苦衷,你能有什么苦衷?我是不是我爸亲生的孩子,你说话啊,难道你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爸的事?这么多年来你都是在骗我爸爸 ~~~”

叶可儿激动的吼出声来,她什么都想了,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这样的原因。

叶妈听了叶可儿些话,一恼火使得情绪失控地甩起手打了她一耳光。被人打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尤其是从小被爸爸宠着的至始至终没被谁动过一根汗毛的孩子更能体会这种心情。

叶可儿冲的跑出家门,跑过右巷,拐身奔去左巷的后山坡。那儿葬着她爸爸,她觉得天都要塌了,只想陪在爸爸身旁。

当她哭累了从新坟回到家的时候,她看到叶妈倒在厨房的地板上,身旁有把水果刀,左手浸泡在血泊之中,血还没凝固,左手被割破处还不停得在涌血。她慌了,连忙打了急救电话,又跑到隔壁请邻居家大叔帮忙。

好在发现及时,叶妈才没有什麽大碍。这件事发生了以后,叶可儿对其母偏见更深,她怎麽就这麽死心眼,就那样把话藏在心里,情愿随她爸去了也不想跟叶可儿好好解释原因,她心中那股深深的怨恨由此滋生。

叶可儿拿着盛了满满一壶的高梁红走过来又弯下腰把酒壶放下的时候,叶妈早已经收拾好了祭祀用的纸钱等物品,她从女儿微红的眼眶中知道了她们女儿在刚刚那会儿的时间里也用来回忆过去的事呢。她极想拉着女儿的手说说话,说说这两年来她内心的苦楚,但是这固执的女儿,她下意识的在脑海中挥去这个念头,摆摆手让叶可儿去做自己的事。

叶可儿进了房间拿着她要换洗的衣服就去洗澡了,叶妈也整理了一下收进来但没来得及收拾好的衣服,然后出门坐在客厅的木椅上看电视,等到叶可儿洗好了出来后,她才慢吞吞的进去洗澡。或许就是叶妈这副蹒跚的体态让叶可儿心中不由自主的微微生疼,叶妈这个才40出头的寡妇,在这两年里被折磨成什麽样子,两鬓本是青丝的头发也偷偷冒出几缕白发,身心交瘁的她的神情看上去俨然一位50岁沧桑脸庞。

叶可儿觉得有些累,于是就回到房间抱着她的糖果枕子,睡去。

(五) 疑之解 

夜里,叶可儿被一阵阵咳嗽声吵醒。

声音是从叶妈的房间里传出来的,一会儿急,一会儿又缓了下来。没停得了几分钟,又是一阵干咳,仿佛再咳下去就该把肺都给咳出来了。

天气有些湿冷,叶可儿在睡意朦胧中起了身,走出房门。到了洗手间解手了后准备回房间,叶妈的房间仍然有琐碎的咳嗽声钻进耳膜来。她没有一丝犹豫的去倒了杯热水,端着来到叶妈的床头,借着昏黄的小灯光勉强看得到人的模样,坐在床的边沿,硕大的双人床上,叶妈显得尤其瘦小又孤独。

“起来喝点热水啊!”她轻轻地拍拍叶妈侧着身的左肩,回答她的却是再一次强烈的咳嗽声,只见叶妈咳嗽得不能自己,她搭在她肩上的手不停的感受到那震动。

她的手从叶妈的左肩移到后背,拍了拍,再重复一次刚说的话。

叶妈也才醒来,有点惊讶的看着叶可儿,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这时心中不间隙地滚来一股暖流,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这个结是时候解开了。

在叶妈边咳嗽边感受这情感的时候,叶可儿想到的却是小的时候自己生病时,尤其爸爸出差不在家的时候,叶妈一个人在忙里忙外地悉心照顾自己的场景,也曾在半夜咳嗽咳到醒来时叶妈总是准备好了咳嗽水,热水,喝下去不知道有多缓解咳嗽的痛苦。现在角色换过来了,特别是她和叶妈这样尴尬的母女关系,确实是有些尴尬的关系,两年来,她们都没有直面好好说过几句话,叶可儿更是赌着气没喊过她一声妈妈,倒是叶妈既然也习惯了没有称呼的对话。

看着叶妈喝下一些热水后,她站起来欲走。

叶妈自言自语道:“天气越来越冷,我这身体开始不中用,一到深夜就会不停的干咳,还把你给吵醒了。”接着,又嘱咐似的说:“睡觉的时候把被子盖严实了啊,可别着凉了。”

叶可儿听了这话,鼻子一酸,觉得自己再多停留几秒,估计开始伤感起来了。于是,什么话都没说,她以为她能止住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没想这泪水根本不听控制,已经滑下脸颊。不想让人看到她现在的情绪的她飞快的回了房。

孰不知,母女二人这天夜里都是怎麽再睡着的,只觉得她们母女的关系有些不一样了,似乎心中的座落着的千年冰山的一角在被某种暖流侵蚀,渐渐的融化开来。叶妈那不同频率的咳嗽声也似乎渐渐平息了去。

第二天,起床后吃过早饭,叶妈提着麻编篮子,走出门去,叶可儿紧跟在后。

大概步行了有30来分钟,她们俩从右巷拐进左巷直直走到最尾处,在转个角就到了后山坡,这儿有一座重新修葺过的烈士墓园,葬的是抗日战争的勇士,叶爸不是烈士,但他出了车祸后,不顾自身安危而欲要去救人的精神,被他们单位的领导在她们县上宣扬得万人皆知,为此,他们单位给叶爸争取到了在烈士墓旁边的一块风水地,以示表彰。

叶妈今天可是显得出奇的平静,以往来到这儿搞清明,她便会旁若无人地抓着叶爸的墓碑哭着喊着骂着叶爸就这样一个人默默地走了,丢下她跟孩子在人世间。家族的人怎麽都劝不开她,还惹的大伙儿陪她掉眼泪,这些事历历在目.

快乐的事情总是过去地云淡风轻,悲伤的记忆却如此让人刻骨铭心。

忌日本来就是黑色调调的,叶妈照着惯例做了祭拜.轮到了叶可儿时,只间她在弯腰鞠躬的空档中,可能又不住的想念她爸爸,过度触景生情,心里情感一波动,她感到喉咙里浸过一点点血腥味,鼻子人中处有液体滑过时引起的痒痒感觉,她条件反射的用手一抹,手染红了一大片。

“噢,流鼻血了!”叶可儿不经意地嘟囔了一句。

正在把高梁就洒在墓碑前的叶妈闻声猛地抬起头,这才瞧见她用手捂着鼻子,鲜红的血从她的手指间的缝隙流出,并且还顺着手背流下到手肘。当叶妈看见叶可儿那副模样,虽然不是没见过叶可儿流鼻血,但还是吓得脸都白了,即使她是多麽想克制这种惊恐的感觉也是没办法做到应对此场景时表现出从容镇定的神态,毕竟她晕血。

她第一反应就是把手中的高粮酒往嘴了倒了一口,憋了气咽了进肚子了,看来是想借此撞撞胆子的.而后她扶着叶可儿在原地坐下来,让她坐直,身子稍微前倾,头也微微仰起来,又看见她在喝了一口高梁红,不过她折回没有咽下去,而是把就吐喷在手心,用来拍向叶可儿的额头。 

好一会儿,叶可儿的鼻血才止住。刚刚还在不停的拍打她的额头的紧张得神经紧绷的同时被惊吓得血色全无的叶妈的身体系统这会儿也才慢慢舒缓开来。

距上次流鼻血已经是两年前的时候了,若不是这会儿鼻子大出血,叶可儿都忘记了自己原来有流鼻血的毛病。此时只好任其妈妈做急救的一系列工作,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现在觉得怎麽样了?感到头晕吗?”叶妈蹲下与她平身,手搭在她的肩头上轻轻的问道。

本来觉得还好,可经叶妈这麽一问,她顿时觉得身体有些瘫软,确实有些头晕目眩。于是她点了点头算是做答。

叶妈让她喝了点清水后,做了个让叶可儿尤其震惊的举动。

她转身面向叶爸的墓碑,“扑咚”一声,膝盖着地,跪着哭诉道:“她爸,看到了吗,你这可怜的女儿,到现在还是贫血得厉害,偶尔这么发病,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地中海性贫血说轻也不轻啊。”

叶可儿瞳孔放大了一倍,不出声的看着她妈妈,目瞪口呆。

还没来得及放开思绪去想接下来她妈妈会怎么做的时候,又听见叶妈说道:“你献世就献世去吧,我怎么能让可儿给你献血呢,我不能在失去你的时候还要失去我的女儿,我怎么能这么做,她爸,你若能听得到是不是也支持我的做法啊~~”

叶可儿早已低声哭泣起来,怎么回事啊,她多想干脆是个最坏的原因:要么她不过是抱回来养的小孩,要不就不是她叶爸叶妈两人的小孩,然后她可以不顾一切的爱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觉得自己尤其可恶,她这两年来纠结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啊,过去那么样的想尽办法伤害她的妈妈,话语和精神的折磨让人多么的生不如死.她哭的另一个原因估计还是庆幸她妈妈仍然是爱她的.或许是因为叶妈她不过是一个食品加工场的工人,不太善于表达,误会原来是如此的好化解,她们之间不过是缺少沟通。

止不住往下滴的眼泪让她们母女俩觉得她们有一条切不断的关系,那是血缘在体内流动着,也是一个简单的词语像音符一样在血液中跳动着,那词叫做亲情.

一直不停地在哭着说话的叶妈还在喋喋不休着,只不过那带着哭腔的话语说得含糊不清,叶可儿也沉浸在自责有带憾的难受的情感里,她是有地中海贫血病症的人,而此时,在关心疼爱她的家人眼中担心的问题对她来说竟是如此不直一提,她压根没被这个消息震到。

也许是说了这两年自以为会对女儿的精神带来沉重打击的真相,叶妈又是双手捂着脸嚎嚎大哭起来,眼泪和鼻涕都在往一块汇合。最后还是叶可儿先站起身来,她抬起手试图要擦干眼泪,没想手背上的血迹在脸颊上和着泪水晕染开来,这些她都不会注意到的。

“咱、回家吧。”叶可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叶妈仍旧哭得肝肠寸断的神情,不禁地又留下了泪水,怎麽以前妈妈哭的时候自己那样绝情地不动于衷呢,想想看,狠心的其实是她自己。

周围尤其荒芜,无时不呈现着一片死寂,深秋的太阳没有含蓄着自己内心中从不曾减弱下去的热量,犹如盛夏般照在脸上还觉得不断在升温发烫。叶可儿被刚才那会儿的情绪这麽一折腾而致使头有些昏沉了,她紧闭了闭眼,又硬撑着看着叶妈站起来准备收拾回家。

刚刚烧着纸钱也快烧烬了,剩余的高粱红被叶妈浇洒在奄奄一息的火苗上,带来的米饭在祭拜了后也随手撒向四周,简单的祭祀就这样完成了。

叶妈一手拎着从家里提过来的麻编篮子,另一只手搀扶着仍有点虚软的女儿。经过了别样的那一番的传诉,她们俩人都仿佛得到了心灵的救赎,心情也渐渐的明朗起来。临近正午的太阳光把她们母女的影子投在出墓园的小路上,她们肩并肩的身影越走越远。

(六)爱之切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周日的下午,而后一天就是期中考试。叶可儿用了很平常的心态应对了这次考试,没有做多少复习准备的她好象考得还算满意。不过叶可儿还是像平常一样,默默无闻的,没有人发现她这几天里有怎样的情绪波动。或许是她隐藏的很好吧,再说了也没人会去询问那些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事,一般吸引别人关注的话题不是那些会很有爆炸性的新闻吗?再说了,这些天都在花心思在复习段考上,那才是大家觉得最重要的事,在当今这个以“一考定终身”为主要手段的选才教育制度的社会上,学习貌似就是当学生的孩子们最为本份的事情了。

中学考高中的那会儿,叶可儿曾觉得自己是一个极其本份的好学生,她总是拼命似的学习再学习,好象稍微放松一下下就要落人千万里。也许独有她才知道她自己的那点点心事吧。考上省城高中是多么的不容易,只有真正用过心,拼过劲,努力过的人才能体会这样的心情。叶爸的离去使她顿时失去了精神支柱,想想都觉得可怕,人若连精神支柱都没有了,意志就特别容易消退,生活还该怎么向着光明的前景去继续呢。更何况她跟叶妈还有着矛盾,她偏偏要一个人外出求学,看来其中的原因也归于此渊源。

这天天气出奇的凉,叶可儿想找一件带有帽子的冬衣来穿,她打算去图书馆还书。她们学校有个条文规定,图书馆里的书最多只能借一个星期,期考前的那个星期借来的书也已经在闲下来的空挡里浏览过了。

叶可儿的床铺旁边有个木柜。木柜是双层抽屉型的,她把冬天的衣服都塞进底下那层。她翻了一下,看到一件深红色毛线手工型的围脖,这是叶妈在她爸爸还在世时候给她织的,过去的她对这围脖爱不释手,还跟她妈妈说要围着她嫁人,当她娘家的嫁妆。不过她对这围脖是怎么在她衣柜里的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她没有再多想,她知道这围脖不会是自己长脚跑进来就对了。

看不到的真相仍然有真相的存在,它是不会由你思想所左右的。不必什么事情都要想尽办法去弄的清清楚楚,有时候含糊一下也是可以的,权当自己大智若愚,难得糊涂一次罢。

那条深红色围脖现在这天气围上似乎还是不够适合,叶可儿也不介意那么多,只见她围上它了以后就出门了。

话说不管是谁,上帝若是派遣了一份任务,一件同样地事情让他去完成,不同的人碰到了后,他所呈现出来的态度、做法、成效也是各异,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吧,才有这样一句话:一百个读者,有一百个哈姆雷特。

叶可儿以前并不是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只是她在解读她疑惑的那个问题上看得偏,就比如她一直都特别钟爱的安东尼 布朗的一本图文书《我爸爸》,以前看着这书中描写了伟大的父爱,她就只认为人间最伟大的该是父爱。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安东尼 布朗还有另一部同系列的姐妹篇《我妈妈》还是大力赞扬了伟大的母爱。

如今这些她都没必要去探究,上个周末她叶爸的忌日的前后,有个妇人把这一切都给诠释了。

她知道她的妈妈所做得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要是在两年前,叶妈在拒绝她献血的时候告诉了她的血液不健康,还是特别的缺血,本来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了,不可能救她叶爸。想必知道这样的原因她会疯掉,她会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健康的孩子,叶爸给了她生命,她却不能在爸爸有难的时候帮助他。而叶妈,宁愿被叶可儿误会得生恨,也不要叶可儿在失去爸爸的时候还被告知身患地中海性贫血的双重打击,叶妈也是深爱着她的。她可不想等到妈妈满头白发,神智因年老而不清了的时候才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今天是11月24日感恩节,她决定了待会儿回到宿舍,给她妈妈打个电话,跟叶妈说一声:妈妈,您辛苦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那些一直在内心里存有的满满的感谢的话说出口,但是她觉得她未能说出的话,她妈妈一定会懂。

这么想着,走在校道上的叶可儿第一次觉得这条道路还是挺长的,以前都没有这种感觉。于是,她走路的步子加快了起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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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郑佳仪推荐:郑佳仪
☆ 编辑点评 ☆
郑佳仪点评:

事出有因。可儿最终还是和可妈重归于好!
出自于对可儿的爱,母爱的伟大和坚韧,的确
让我们看到了人性更为深邃的一面!故事性强
层次感好,作者有很深厚的文字功底。推荐欣赏!

文章评论共[2]个
云朵儿m-评论

不错的文章,很有爱,让沉浸其中的读者大受感染!欣赏,也学习了!建议作者注意文章的排版,若排版得当,更能锦上添花哦!问好作者,期待更多的佳作!握手~at:2011年12月05日 晚上9:12

手影-回复嗯,谢谢提醒,确实不太注意这个文章的排版,嘿嘿! at:2011年12月05日 晚上1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