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在想,用最优美的语言,最华丽的辞藻,完成一篇散文,抑或写一篇长长的诗歌,以此来讴歌我故乡的父老乡亲,歌颂为了为了一湖清水送京津,而迁徙他乡的16.2万淅川移民的壮举。
然,我一次次的敲击键盘,却没有形成一篇文字。致使这一年就要尘封,却依然游荡在午夜,听着一首名叫《老家》的歌曲。
2011年,夏天的风很热,雨下得很大,一辆辆大卡车挺进故乡,原本种庄稼的地方,被推土机推得平平整整,而且盖上一层厚厚的石子。这些被糟践的小东西,在不久以前,我们想要点,铺到通往镇上的路面,却得村人集资,不论大人还是小孩,一人一块钱。
土坯房子没有筋骨,经不起挖掘机的亲吻,赫然倒地,像一个沧桑的老人,匍匐着与祖宗告别。
陈旧的家具裸露在广袤的大地上,披着塑料薄膜遮雨的奶奶,费力的扣出老屋柱子下的奠基石。
各种颜色的大巴车一辆挨着一辆,残差不齐,还挂着通往某地某地的牌子,只是,他们胡乱的在两只眼睛上面弄一条横幅,写着“移民搬迁专用车”。
故乡的人开始行走,不走也不行,房子已经倒了,连一棵避雨的大树也没有。
其实,也不是全没有,我看过了,伫立的还有几棵枣树,原因是它们太老了,老得聋了耳朵,结不出一个小果果。
即将离去的乡亲,每个人的胸前都挂着一朵纸做的红花,这红花,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誉,有字为证:移民光荣,这可不是谁想光荣就能光荣的。
大巴车徐徐开动,有人开始啜泣,抹着眼睛和来送别的亲戚朋友告别。小狗和小猫上了客车,又被客气的请下去。它们一屁股坐在老枣树下,成了亘古久远的守望者。
一路高呼,南水北调,功载千秋。
新家的房子很好,白色的,一栋一栋的楼房,成排矗立,像训练有素的士兵,迎接丹江的移民。我想,如果在故乡,这房子,还得五十年才能建起来。
感谢共[chan*]党,感谢党中央,感谢国家领导给予渠首移民妥善的安排。村支部领导的讲话慷慨激昂,大喇叭震得新村嗡嗡作响。有人捂起耳朵,却看见烟花尖叫着飞上了天,于是,又放下了捂耳朵的双手,眼睛开始跟随高科技流动。
我们的移民新村建在一个很小的乡镇上,虽说小,还是街。年轻人开始频繁往来,把从故乡带来的纸票票,逐渐分解。
爷爷和奶奶,父亲和母亲,年纪大了,思维有点糊涂,他们哭着喊着,让哥哥开上手扶拖拉机,回故乡瞅一眼,据说是水位已经涨了,故乡快没了,哪怕它已经是破砖烂瓦,残渣满地。
奶奶和母亲抱着脚脖子,坐在老屋的遗址上,没泪干嚎。
爷爷和父亲抽一根烟,在烟雾中看水的方向,默默无语。
我用相机,在今夜,悄悄给自己的身心拍一张裸照,以此来挽留故乡的消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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