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语文新编】的征文是爱国忧民、高瞻远瞩;离我们大多人遥远且有点不切实际的话,那么【遇见未知的自己】的征文則是自我审视,自我预卜;关于个人较切实的话题。前者可试岀一个人文化知识的究竟程度,后者辄可验出一个人文化修养的涵盖底线。而【遇见未知的自己】应该对我们更具积极性及实在意义。
单从题目来说,它是充满哲学的矛盾与辨思。正常客观下,“遇见未知的自己” 是不能成立的,因为同样的物体没有两个;且既然是“未知的自己” 怎么可能遇见?但人区别于低级动物,在因有思想,可以天马行空,可以一瞬千里,可以“挟泰山而超北海。”在想象的空间里,变成帝王都可以,遇见未来的自己岂不是刹那之间?所以又是可成立的。
先从佛学论之。悉达多从他娘肋间一落地,便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地之间,唯我独尊” 似早遇见了几十年后未知的自己。尽管这是后人粉饰如中国帝王将相出世所笼罩的神异,但后来他所创缔的佛教多有“遇见未知的自己” 的阐释。除开大乘佛学讲智慧外,小乘正是叙说的这个命题,即三世因果论。佛经有云:“欲知前世因,须看今生果;欲知来生果,须看今世因” ,种何因得何果;种恶因得恶果,种善因得善果,避开迷信的一层,此语便有无量哲思。可在当下,视人的所作所为,遂可见证那个“未知的自己” 了。
基督教的宗旨近于佛教,意在劝人,惩恶扬善。其教有“忏悔” 一说,乃是与灵魂的交谈。实則亦可预料未知的自己,与自己相遇。亚伯拉罕出圾及,抬着约柜历经重重艰难,始终坚信着上帝——不信,既灾难临头——因上帝许诺了他和族人能瞥見未知的自己与希望。而沟通的方式,演衍至后来便是“忏悔” 了。灵魂与上帝交流,因上帝是无所不能的,所以理所当然可以相遇未知的自己;自然上帝庇护下的生灵,当灵魂得以救赎,也能如愿以偿。而关于“不信上帝便受严酷惩罚”和佛家“众生平等,皆有佛性” 的理念相比,基督教逊色颇多。后人虽拾遗补漏,也并不能起到多少效果。
而总两家之言,均蒙着神秘的幻性,较之儒家相比,我更喜于用“儒学” 阐释“相遇未知的自己” 因其不虚妄缥缈,乃真实可見。
人非生而知之,乃学而知之。既为学,必有无知;既有无知,必有犯错。圣人云:“孰能无错?”又云:“知错能改,善莫大蔫” (善亦儒学之最高所崇尚境界,【大学】开篇便立下三纲:新民,明德,止于至善) 因此说儒学所能遇见未知的自己,必能由自己的操行和学识通过推理,再透过想象的眼睛而达到。中国人多不虚妄,更注重脚踏实地积极入世。中国历代的圣贤,或建功立业的人物,大多莫不是奉行儒学,坚守自己德行的提高,一步一步与未知的自己相遇,又一步步发现新的未知的自己。而天堑变通途的捷径,便是“君子慎独”的箴言 。在一个人独处之时,想“相遇未知的自己” 的人,必时时刻刻反省自己,去恶务尽,扬善必先,不断改正过失,向大善发展,那么那个“未知的自己” 早会在完美的意料之中可以“相遇” 了。若欺善扬恶,未知的自己下场亦定似洞若观火的清明,并如期而至。
那佛教蒙着精深高妙的光环;基督教也披着独裁恫吓的华衣,两者皆令人产生虚幻和置疑。唯儒学,浅入深出,平易近人;不装神弄鬼,迷惑世人。但凡上至皇帝公卿,豪商巨贾,下至寻常百姓,讨食乞儿,人人可认真习来,且可成就一个人的人生。不说平步青云,江山留名,至少温然仪表,必受周遭之人尊敬,至于未知的自己因“君子慎独”則时时可相遇于风雨人生了。
如此,“未知的自己”是可以“相遇”的了。只看自己在当下采取什么态度,相应的,与未知的自己相遇也自会有截然不同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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