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前日作《乱红》，静月清荷女士作点评，名为《乱红飞处》相呼应，相约作《故乡的原风景》，不料清荷一气呵成，随即作《素心相对，情景难逢》，后催促于我，始终不能得，有毁约之意，终觉不妥，于是勉为其难，拼凑上文，以应清荷女士抬举之意，不过笔力有限，当贻笑尔。某素爱音乐，接触颇多，音乐之妙在于不能言说，动于中却未必发于外，初听音者自然念及旋律，然再听者，恐怕只是在听自己罢了！

一

一片碧绿的草地，草地上开着不知名的小白花，一阵微风掠过，草儿摇曳，花絮飞扬。

远处，憨憨的老牛站在天边，一动不动，裹着夕阳的余晖，扛着落日的祥和，它是在沉思，还是在回味？

它是在享受！

竖琴响起，笛声传来，夹杂着流水桃红，传递着炊烟袅袅

此时，天很高很蓝，却离我很近，我在天地间行走，天地在我心里荡漾。

二

有一处茅屋，茅屋前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没有柳树的院落是孤独的。那就栽几课吧！五棵最宜。五柳先生静坐在柳树下，散发在肩，布衣席地，一片柳条和着微风，掠动一池春水，拂过悸动心田。

古卷跌落，何必读它？伊人不在，何必去寻？

有屋后青山，有亭前流水，有竹林在侧，有天籁在心。

不是丝竹，不是古琴，没有愁怨，没有喧嚣，那只是一支能撩拨你内心的一首悠悠的音乐。

不妨做一做五柳先生。

三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久经杀伐的辛弃疾走了过来。

或许在那一刻，诗人累了，这个一生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许的颇具侠气的主站英雄在偶尔撇到这恬静的一幕时，竟然如白描般地迅速地勾勒出最美的田园。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那一家的三个孩子是那么自由地忙活着，站在远处的诗人是否会想到陷在夷人铁蹄下的乡民和亲人。

他的家乡，家家泉水、户户柳垂，身前身后，他又能奈何？

他的思绪，在那一刻可能飘到了远方，远方有他永远的牵挂，在纠结的情愫中，他的脑海里还会掠过一支旋律，略带飘渺的旋律。

那是关于故乡的。

四

上饶的农村，不仅有嬉戏的孩子，还有相守的老人。

在茅屋前的石板中间，有两叠小菜，对坐着两个年迈的老人。

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这样的场面是否也感动了同样颇具侠义精神的金庸？

武侠很多时候只是一种幻觉，但金庸不同。你可以不相信金庸笔下神奇的武功，但是你不可能怀疑金庸笔下人性的美好。

金庸笔下的男子都是铁骨铮铮，侠肝义胆，金庸笔下的女子也都是美轮美奂，似水柔情。

绝情谷下面，似是天外飞仙的小龙女正在痴痴等待那个痴狂的杨过。

一十六年的等待，一刹那的回眸，一辈子的依靠。

孤傲的杨过翻起了筋斗，矜持的小龙女肆意地大笑，那一刻，他们是不谙世事的孩子，那一刻世间荣辱江湖的纷争与他们毫无牵连。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世界在那一刻早已凝固。

从此，纯情不再是传说，生命在绝情谷中格外洁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紧扣的十指连接的是彼此可以互换的全部。

此时，绝情谷中，轻舞飞扬，飞花扑面。

应该有一把琴，一支箫、一声笛。

和一支足以伴随他们终身的曲子。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后来，在后来的某一天，一支有日本人谱写的曲子因为他们的感动，而被更多的中国人记在心头。

五

箫湘馆，芍药茵。

玉竹凋敝，海棠春晚。

大观园里，很多鲜活的生命可在嬉戏？

惜春春渐远，叹春春已逝。

曾经，雕梁画栋，小桥流水，琴棋书画，执酒品茗。

如今，不见笏满床，不见歌舞场，不见红灯帐，不见醉鸳鸯。

只有遮不断青山隐隐，流不断流水悠悠

只觉花开有约肠空断，云散无踪梦已迷

只怕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只叹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只能立于风口，梦回红楼。

六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一身灰色的袈裟，弘一法师正在静观、顿悟。

此时晚风拂柳，笛声犹残，夕阳西落，山外有山。

那即将久别的人啦！去向何处，天涯？海角？今后向说诉说？又有谁能知我？一夜无眠换来的可能是夜夜无眠？

晨钟暮鼓，佛性禅心。弘一法师的悲欣交集，是自己毕生的感悟还是无法参透的谶语？

一轮圆月，静挂天空，那是一种无法走进的孤独。

此时在某一个角落，有着美丽的田园，那时谁的故乡？

大师可能会觉得故乡不过是心乡而已！只要心灵能找到安放的去处，何处都是我乡。

七

沏一壶绿茶，静静陷在磨得发红的藤椅里，看着水汽缭绕，听虫鸣鸟叫。

我时常能看到一些幻化的风景，时常会聆听到先贤的教诲。

我不想走进他们，不奢望与他们推杯换盏，我喜欢一边注视着他们，一面咀嚼着自己。

我们都是漂泊流浪的旅人。

狭长的林荫道，交替穿梭的风景，水汽掩盖着模糊的车窗玻璃，空荡荡的车厢里装载的是不知归途的人。

故乡可能永远都是停留在路上，熟悉的不变的是那一支久久回旋的旋律。

天有情、天会老，月无恨、月常圆。

月落天心，谁念谁？

不过素音相对，何必琴箫依依。

听一曲《故乡的原风景》吧！个中滋味各自体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