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我对面沙发上。在头顶日光灯的照耀下眼中泪光闪烁。

她说，我的家比你的家精致很多，这是他为我买下的。九年了，那个屋子里都是冷冷清清的我一个人。我一走进你的家门，感觉气氛是那样的不一样，我的家永远没有这种温暖的气氛。那是我一直渴望的啊，但却不知这辈子会不会有幸得到。你知道吗，我经常租影碟看连续剧，看着看着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醒了抬起胳膊，酸痛。电视和影碟机都开着。那种滋味我真得不敢去想，但却会一再经历。

说实话，在今天这个夜晚之前。对于这个女孩子，我并不太喜欢她。她只是我表妹的一个朋友而已。和她最初的相识也是因为一起打打麻将。她喝茶和打麻将的姿态都很好看。她个子不高，手指纤纤。打麻将的时候，嘴里总是很随意的叨着一根烟。我不喜欢头发染上很浓的烟味，总是要嚷嚷：“唉，别抽了，别抽了，再抽我走人啦！”她总是好脾气地笑笑，然后灭掉烟。不过，过不了多久，又会不自觉地抽出来点上，完全下意识的动作。我故意装作没表情的样子对她眨眨眼，她也会有些不好意思地回敬我眨眨眼，有些调皮地笑笑。

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打扮不招摇却时尚。总是一身颜色不多，却很鲜艳的彩装，整个人显得靓丽。她是典型的身材娇小的漂亮四川女孩儿。

在今晚来我家之前，我只知道她身份神秘，跟一个大她十多岁的男人在一起。表妹说，那个男人是卖药的，具体的也不清楚了。我就开玩笑，“是不是卖鸦片的？”对这样不知不路的女子，我是不想让她到家里来玩的。而几岁的儿子却非常喜欢这个漂亮温柔可爱的小阿姨，在家门口的影碟租赁店遇到她就非要请她上楼来坐坐。我不知是不是一进门的感觉不同影响了她，今晚的她显得非常柔弱。眼里闪着泪花，她开始闪烁地讲她的故事。

现在的她娇小美丽优雅，可是，最初，她却是在成都龙泉给人做保姆。那时候，她才十五岁从重庆深山一个偏远的小乡镇出来。

她每天早上送主人家的女儿蒻蒻上学，每天他也正好从楼道里出来，天天见面。那时候，他也刚从重庆一个山区医院调到这儿来。心情很不好。结婚几年了，才发现当初的婚姻是个错误。县城老家的妻子是爸爸妈妈挑的，他们喜欢她贤良的性格，觉得可以一辈子照顾好他。可是，他对于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每天与这样一个不想说话的人面面相无言以对，生活真不是滋味。但她却很贤良，对他极好，他不想面对她愧疚，他也不想面对着过毫无生气的日子。他后悔毕业后为什么要回重庆。他想分开，想过一个人的生活。也是机缘凑巧，正在这时候得到消息，龙泉医大的同学说他们医院刚修好，要招一批本科以上学历的医生。于是，他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调入龙泉，来到了成都。

他活泼开朗，很喜欢逗漂亮可爱的邻居小女孩蒻蒻。也喜欢，带蒻蒻的邻居小保姆萦。这个小保姆纯粹还是一个小孩子，五官长得很漂亮，娇小玲珑，说话温柔。清新淡雅，每天早上看见她，如履晨风。他经常想，她真象童话里被巫婆陷害的公主，流落到寻常百姓家。惹人怜爱，惹人生愁。

他经常把小女孩蒻蒻逗得有哭有笑的。刚开始，她不敢跟他打招呼。时间长了，熟悉了，她也会害羞地跟他开开玩笑，笑着批评他：“逗人也不会逗！看把人家弄的！”然后蹲下身子对蒻蒻说：“蒻蒻，以后我们不理这个坏叔叔了好不好？”蒻蒻擦着眼泪使劲地点头。然后他就大笑着上班去了。第二天，又跟小女孩大女孩开玩笑。

她感觉，他开始关心他。他开始打听她的情况。她的家乡，她的父母。他关心她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她也知道他一个人住在这个县城，没有人照顾他。

周末的时候，主人一家会经常出去玩。有时带她一起去，有时不带。这个时候，她就一个人在家。

一个周六，她又是一个人在家。洗洗涮涮忙完以后，她到菜市场去买菜。主人晚上会回家吃饭。在菜市场，竟然碰见了他。她笑：“强哥，你也要自己做饭吗？”强笑道：“一个人总在外吃，外面的饭菜都是一大把味精，都不知应该是什么味道了。今天有空，就自己做做。好久没有做过了，不知会不会吃夹生饭。”她应口而出：“强哥，我帮你做吧！”说完才觉得莽撞，脸不由自主地红了。强说：“好啊好啊，反正你也一个人在家吧，你来帮我做，我们有个伴，一起吃饭。就不用两个人都麻烦了。我还可以请一个免费的指导老师。”

他们一起回家。她放下菜，就到了楼上强的家。一进门，家里很乱。他们一起把菜放到厨房里。她看了看强买的菜，决定了怎么去做，就教强摘菜。让强在厨房里摘菜，她就开始收拾客厅。菜摘好了，强从厨房里出来：“哇！了不得，了不得，一下我的狗窝变金窝了！我的狗窝收拾一番竟然还这样漂亮舒服啊！”强大笑。然后把脸凑到她面前眨着眼笑：“呆会儿还有丰盛大餐，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她的脸红了：“什么日子也不是！”然后转身进厨房。

家常豆瓣鱼、回锅肉、黄瓜肉片、素炒空心菜，屋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强隔一会儿就到厨房门口吸吸鼻子：“哟，真香，真香！我今天真是既有口福，又有眼福！”“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啊？”她佯装用铲子敲他。强一伸舌头，躲开了。

他们围坐在强小小的圆形餐桌前。强打开了红酒：“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我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一定要喝上几杯！你要吗？试试？”他鼓励地看着她。她不忍拂他心意，点点头。她只喝了一杯，强要给她倒第二杯，她说：“叔叔阿姨等会儿要回来，不好的。”他没有勉强她。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一个这么善良的女孩，上帝不会薄待你的。总有一天，一切会改变！”她淡淡地笑笑，没有作声，心里却在说，我的命运会改变吗？她有些苦涩地笑笑。当阿姨大包小包地买回那些时尚的衣服，裙子，鞋子，化装品的时候，其中的一件就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她不是没有埋怨过命运的不公。不过，因为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希望可以改变这一切，所以，她从来没有嫉妒过。她认定她们生来是不同世界的人。

为强做过饭后，他们见面时不再有拘束感了，她也会主动地招呼他了。但正当她因强的笑容感觉到这个小城的希望和温暖的时候，强要走了。那天早上，她送蒻蒻走出楼梯口，就看见强站在那儿。强转身深深地看着她：“小莹，我要走了。离开医院，离开这儿。你也不该属于这儿的，如果我能，有一天我会回来带你走。如果那时候你还在这儿。你自己多保重！”说完，他蹲下身亲了亲蒻蒻，然后转身大踏步走了。

她神情恍惚地送了蒻蒻去上学，又恍恍惚惚地回家。走到家门口，她眼望着向上的楼梯，心里说：“强哥，你为什么要走，你走了，就再也没有人关心小萦了！”

一行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打湿了十五岁少女的心。

在晚餐桌上，她听叔叔阿姨谈起，强是去一家医药公司做市场营销了。叔叔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好高骛远，一个月拿一千块的工资奖金还不满足，人事关系也不要了，硬要去闯天下。要是好倒是不说了，要是不好，岂不后悔死，爹妈也担心。她埋着头听叔叔阿姨谈强的事情，忍不住心里就为强担心。收拾完了以后，回到房间，就双手合十在心里祈祷：“佛祖和菩萨，你们保佑强哥成功吧！因为，强哥是那样的善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关心着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孩。”晚上她彻夜未眠，想着强哥临走时说的话，“如果我成功，我会回来的，如果那时候你还在这里”。她心里默默地说，强哥，我一定等你回来。她相信强会回来。

强走的时候是九四年的春天。萦还是每天在叔叔阿姨家忙碌着。叔叔阿姨对她一向没有太多的表情，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倒是隔壁邻居家的大婶总是当着阿姨的面夸她：“瞧这孩子，越长越清秀了，哪里象山里出来的妹子。”阿姨就笑：“小孩子嘛，可塑性强，慢慢就象个城里丫头了。”她也经常觉得自己穿上阿姨不穿的衣服跟别的才进城的姐妹不一样了，可能那种不一样就是一种时尚的味道吧。

叶落了又发芽，草枯了又生绿。强没有消息。萦坚定地相信强临走前对她说的话是真心的。只是，她不敢奢望强真得会来带走她。

已经过去了两年。这一天，在吃晚饭时，她第一次听到了强的消息。叔叔抱怨着单位一直在修这修那，买这买那，职工的福利待遇一点没提高。院领导说医院赚的钱都用来投入了，投入大是为了产出大，宽慰大家明天会更好。叔叔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强，说强现在混的不错，为公司成功开辟了上海、南京、北京、广州等大市场，肯定赚到钱了。医院强的同学说，强会很快回来看看大家了。叔叔概叹道，不容易啊，一个人在外奋斗奔波，如今小有成就，应该应该。有闯劲者得天下。

得到强会回来的消息，萦做了很多次梦，都是与强见面的情景。就象他走的那样，他在楼梯口等着她。两个多月后的一天，这一幕真实重现。当她送了蒻蒻回来看见强站在楼梯口时，整个人惊呆了。两年多了，强变黑了，也成熟了很多，她又象当初那个怯怯的小女孩，不敢叫他的名字。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得来看她的。是不是真得记得那个匆匆的诺言。直到强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她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他也还记得。强说：“你真得还在这里？我说过，如果我有能力实现我想做的事情的时候，你还在这里我就带你走。”他说：“你愿意吗？如果你愿意你就收拾收拾东西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等他们下班跟他们告别，明天我就跟我走。”萦没有想过要跟他到那儿去。只是觉得他回来带她走，她非常非常的开心。她重重地点点头，说：“好！”强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有他的手机号码。

晚上，叔叔阿姨很惊谔，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要走。她只好撒谎说，奶奶病重，想见见她，还有，妈妈想让她回去相亲，如果合适，就不出来了。叔叔阿姨惋惜了半天，把当月工资给她，还另给了她六百块钱，祝她一家平平安安，奶奶安然无恙。

第二天，她最后一次送蒻蒻上学，含着泪亲了亲小女孩，跟小女孩告别，然后回家收拾行李，在外面给强打了电话。强让她在原地等着。一会儿打的过来接了她一起到了成都。强说，他还要在成都办点事，要住几天，在一家三星级宾馆开了房间。开了房间以后，他带她去逛了春熙路，一口气给她买了四套衣服。她每试穿一套衣服，他就会发表一次感叹，“小萦，你真漂亮，你知道自己有多漂亮吗？如果让你一辈子当灰姑娘，真是暴殓天物！”她穿上了自己从来没有穿过的属于自己的漂亮衣服，第一次在有着落地玻璃窗的咖啡座喝咖啡，第一次在豪华的餐厅吃饭。强说，他要让人知道，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叫萦。他要让她尽情展现自己的美丽。

她就云里雾里的任由强安排，只是脸上一直带着笑。她心里高兴，又有些惴惴不安。她不知道强为什么对她这样好，她觉得强应该对她说些什么。

晚上，两个人回到宾馆已经很累。都倒在床上，半天没吱声。但她知道强要对她说些什么了。

躺了一会儿，强坐起来，他对她说，“小萦，坐这边来！”萦安静地坐过去。强挪到她的对面，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出声。他在清理自己的思绪。他是这样开口的：“小萦，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和现在吗？”萦点点头。强开始说了：“我的老家在重庆的一个小县城，跟你是同乡，对吗？”萦点点头。“父母很不容易供我读完大学，他们要我回去，对他们来说，上了大学回去已经是衣锦还乡了。我在广州上的大学，我心里不想再回重庆那个远山僻壤，但想到从小到大父母为自己付出的辛苦，我还是回去了。我分到家乡的中医院开始安安心心地工作。除了一些必要开支，赚的钱都交给父母，让他们少操劳一点。本来，也许我的一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但婚姻改变了一切。我的前妻是一个小学老师，她属于端庄美丽的那种。工作认真负责，对学生和家长都很好。她和一同事大姐到医院看病认识我。那位好事的大姐就差人介绍我们认识，还告诉了我妈妈。我那时候一个人在县城，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就跟她一起玩。她很贤慧，经常帮我打扫屋子，洗衣服什么的。大家都说我们挺般配，我妈妈也很喜欢她。我和她认识两三个月以就开始催着我们拿结婚证，生怕这媳妇被人抢了去。周围的同事朋友也跟着起哄，我也说不出她有什么不好。再说，她也什么都给了我。我没有一个推辞的理由，虽然我心里知道我不够爱她。我一里一直在希望有一个相濡以沫的爱人，她是我的知己，是我的梦中情人，是我前世今生几辈子的恋人。萦，你懂吗？”强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但我还是跟她结婚了。结婚后我们就没有采取措施。一个月后，她就怀孕了。也不要我碰她了。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我却一天天害怕起来，我感觉生活越来越烦闷，害怕这样一辈子陷进这样的生活。我越来越后悔不该回来，所以，当偶然得到龙泉大学同学的消息，我就去龙泉应聘，回到了成都，也因此遇见了你。我离开家乡的小县城，离开她的时候，她已经六个月的身孕。我跟她说好，生孩子的时候请假回去。但没想到她提前生产，我也没有赶回去。我回去的时候，她全副身心也在孩子身上，好象我跟她只是熟悉的朋友而已。我对她也是如此。礼节上的照顾了她和孩子几天，我就又回龙泉了。也许我天生不太安分。在龙泉医院上了一年的班，又觉得没意思了，想到外面走走。所以到了现在的医药公司。刚出去跑销售的时候，觉得生活一点没着落，也很寂寞。慢慢认识一些老朋友之后，觉得开拓市场也比较容易了，也积累了一些销售经验，生意就做起来了。现在上海、广州的市场都开拓得非常成功。自己赚的回扣和公司的分红都还算可观。小萦，两年多以前在龙泉认识你，你的清纯和美丽就打动了我。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只是，你太小，我也没能力帮你什么，今天，我能帮你了，你也长大些了，你愿意跟着我吗？”萦隐隐地知道强说的“跟着他”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想确切地知道。所以她问：“你想让我怎么样跟着你？”强说：“孩子大一些了，我会回重庆和她离婚。给她一笔钱让她后半辈子有个依靠，也可以选择重新嫁人，我不想再拖累自己也连累她了。离婚以后，我也不会再结婚。小萦，你可以选择跟我在一起，不用辛苦，不用劳累，不用看人脸色，呆在家里做我的小乖乖，我赚的钱你可以随便用，但绝对不能跟别的男人好，一心一意做我的小女人，小情人。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给你一笔钱，你在成都租间铺子做点小生意。我有空回成都就来看看你，象朋友一样。”萦说：“我跟了你，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强点点头，“我是一个男人，当然会的。”萦眼里落下泪来：“强哥，如果我不跟你，我还有路可走吗？我不会做生意，我也不愿意回家。我也不能老是去帮人啊。”

就这样，那个晚上，他们在心里定下协议。萦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强。接受了强的没有婚姻却一辈子照顾他的承诺。那个晚上，萦也认真地把自己交给了强。强第一次要她的时候，她看着床单上鲜红的血，尖叫了起来。强大笑：“傻丫头。”强第二次要她的时候，就没有顾忌了，很热烈很猛。她也开始配合他，慢慢疯狂起来。她的长发拂在他的脸上，身上，娇嫩的身躯缠绕在他的身上。她清楚地听见他的呼吸和喘气。她觉得强是一头身强力壮的公狮子，而自己则是一头和他一起疯狂的母狮子。当原始的本能尽情释放的时候，他们到达了快乐之颠。大汉淋漓之后，平静下来，她躺在他的臂弯里。他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轻吻她的嘴，“你真是个小妖精，美妙的小妖妇！”

这一次，她跟着他离开成都，去了武汉。他们住在宾馆里，白天，他外出联系业务，晚上，他回来跟她作爱。他跟她作爱的时候，总是用尽全身力气。两个人总会在颠峰快乐得象要死去，轻飘飘地搂抱着一起飞翔。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爱他。每一个晚上，她都离不开他。有时候，晚上，他有应酬回来得晚。她会在床上等着他，然后尽情挑逗他。她喜欢看着他yu火难耐，然后疯狂地要她。这时候，她感觉，没有婚姻有什么要紧，只要，他是她的男人。后来，只要她开始挑逗他，他就大叫：“妖精来啦，妖精来啦！”然后大笑。那一个个日日夜夜，他们非常快乐幸福，俨然一对恩爱情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