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想起了一条河,那个早晨遗漏的光色用来凝聚了整个黄昏。时间回到最初,所有的景色都已经收拢起来,随着暮色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一个不大的广场。黄昏下的河水流过古老的石板桥,那个固执的少年跳下飞驰中的农用卡车,用残阳染红了一河的血液。
他从来不会用海水来形容一个乡村少年的心情。一条河用流动的身段刚好修饰了一种流浪的艺术。他心里装着灰旧的色彩,害羞到总喜欢躲在生活的背后。正好像一条河流入浩荡无边的大海,把自己显眼夺目的东西都用大海的深度隐藏了起来。他以为,“灰蒙蒙的光影刚好让你美得恰到好处,而这种距离正好是值得用审美的高度享受的。”所以当飞鸟的翅膀和白云的轻纱在河水中,因为过度地摩擦而发出破碎的声音时,一段段形容感情的文字也由工整转入潦草。而那些因为远去的身影是富有艺术的,它们像河面上冉冉升起的薄雾。
多年来他以为心中的悸动总是密不可宣。对呀!只有面对这流淌的血液,似乎灵魂才愿意出来进行一场隐蔽的对话。要怎样让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融入它的血液?当我穿过一条长长的桥,走过一段古老的村庄,面对这清澈见底的河水时,是否和他当时的心情是一样的?他有自己的似乎遥不可及的梦想,我有我无法诉说的衷情。这比较起来似乎相形见绌,但是面对黄昏的河,我们都希望并已经在它的胸膛中接受洗礼。寒风呼啸,河畔遥隔,当我们终于在岸边抖瑟时,才极致地了解了生命赋予的意义。
当我站在一座桥上遥望滚滚而去的河水时候,那时候他正在昏暗的灯光下要为河流写一首诗吧。他要把所有有关河流的印象都描摹下来,然后蘸上自己炙热的情感。他认为每一段跟河有关的回忆,比如在河边邂逅的那个提着照相机的江南小姑娘,一对背着背包在河畔上嬉戏打闹的恋人,在河滩上集市边一群人对刚刚捞上来的河鱼价格的争论,还有古色古香逆河而上的乌篷船,都可以融入自己的诗。“梦里来赶我吧,我的船是黄的。尽管从梦里赶来,沿了我所画的小镇一直向西走。”他想起了沈从文在一条河上写满的感情,他要把这些打捞起来:“赶里来赶我吧!黄昏下河程上,沿河而过的船千千万万,而我只有一个,亲爱的人儿。”此时正值日暮,一轮夕阳横隔在弯弯曲曲的河的最尽头,似乎所有的河水都源源不断地流入了血红的落日里。
他终于找到了情感的泄口,而那些难以表达的感情都已让我独自承受吧。所有隐藏着的感情都化为具体的物象,在身体里流淌成河。难道我感悟的还不够多?或者这些感悟悠然心会,却卑微到无法表达?纵然触目生春,极视长天,唯有独处一人才是一种最完美的流动的感悟。时间缓缓流去,我只在期待荏苒的时光,把我在一段迷失中连根拔起。
那些隐晦到无人能懂的情感你看见了吗?我多希望他可以看见。它们在脑际里横冲直撞,策泪奔腾。时隔多年,当他的身体风干在茫茫的未来时,我终于从他漂浮不定的灵魂里找回了值得宣泄的情感——那是关于我们共同的追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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