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
公交站台已经人满为患了，车终于缓缓驶来。
平静的走跨过车门，已经没有座位了，找了个靠着栏杆的地方站着。最近过的很颓废，接二连三的遇到不如意，好想停下来，累了，看看路边的风景。
呆呆的望着窗外，喧嚣的城市，来往的车辆，车里瞎扯的谈话，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晃动摇摆 ……
一对恋爱中的青年男女靠在一起，男生帮女孩提着包包，用手护着女孩的腰。“站好了，当心！”，“嗯”，女孩冲着男孩微微地一笑。
右手边两个座位上坐着一对父子，爸爸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儿子低着头，眼珠在自己的脚上打转。
前面坐着两位阿姨，手上都提着菜，应该是刚从离这儿不远的菜市场回来。
阿姨们的旁边站着两个女孩，扎着马尾，背着重重的书包，她们本来是坐着的，后来一个老爷爷领着读小学的孙子上车后，她们就把座位让出去了，在拥挤的车上，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我的旁边。
两张黝黑的脸，一脸淡淡的忧郁，偶尔也相互看看，但还是一言不发。父亲犹豫很久了，终于开口了，“娃，不是爸爸想凶你，你也这么大了，又念了这么多书，你自己想想。”，儿子还是没开口。
又过了一会父亲说：“娃，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手上提着白菜的阿姨拍拍提着萝卜的阿姨说：“现在的菜太贵了”。
“就是，想买点肉的，一问二十几块，算了。”。
背红书包的女孩说：“李芳，你说，今天的考试难不难？”
“有点，好几道我都不会做呀！”
“选择题最后一个，你选什么了？”
父亲递给儿子一瓶水，“给，渴了吧？喝！”，儿子笑笑，“不渴”。
也许爸爸只是想找个话题，难得有和儿子一起相处的时候，可是儿子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或者是有些事说不出口。
“最后一个？不记得了！”
“上次老师留得关于抛物线的作业你做了没？”
你别想多了，总会过去的。你爸的身体好些了没？”
“好是好些了，可是…..哎，一言难尽，现在他越来越糊涂了。”
“该不会是老年痴呆吧？”
爸爸顿了顿还是开口了，“我知道，你忙，压力也大，可是……”儿子还是不开口。
“抛物线？做了，昨晚加夜班了。”
“你真勤快，我从来没熬过夜，我爸不让，说对眼睛不好！”
“峰，今年过年回老家不？”，女孩问身边的男朋友。
“我爸妈不管我，只要每次考试还将就就行，他们想要我考上海的一所大学呢？什么都听我的。你呢？将来想去哪儿读大学？”
“看看再说吧，你想回不？”
“谁知道，整天把屎尿弄在身上，我都快疯了！”
“老年人，活长了，真的没意思，让后人受罪，真够你折腾的。”
“我没想过，爸爸叫我考重点，可是，成绩只想这样，我可能考不上，可是又不敢说。”
“谁说的，找一个目标，加倍努力呀，相信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是要敢想敢做，我信你。”
“谢谢你，以后我们一起写作业吧！”
“想，前段时间很想爸妈，听说我奶奶身体不好，想回去看看，可是回去之后要花钱。我已经有两个月没结工资了，也不好意思为难老板，他人挺好的。”。
“好呀，再叫上王磊，他数学那么好，一定会对我们有好处的，行不？”
“那就不回呀，过年加班工钱会高一些。”
父子俩一路沉默。
“可是，我想回去呀！不想一个人过年。”
“说是这么说，可是我总不能把他赶出去吧，何况还是自己的爸”
“嗯，那好吧，和你们一起，我要考北大”，传来两个女孩爽朗的笑声。
“你们家姐妹兄弟那么多，他们怎么不管，把烂摊子都给你一个人。”
“我也没办法呀，他们都忙，没时间！”
快要下车了，专门来城里一趟的父亲，不想白跑一趟。但是却换了一种口气讲话，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不管了，你自己安排，咋说你都得回老家一回，要不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没时间，算了吧，我天天都看到你大姐在我儿子的学校倒拐的那条街打麻将。”
“大姐呀，她有洁癖，就算给他管，她也受不了，两三天不到还是要扔给我。”
“不是还有我吗？我陪你过年。其实我也想回去，回去给父母说说我们俩的事！”
又过了两个站，李芳说：“小米，你在看言承旭新拍的电视剧没？”
“你爸妈会同意吗？你比我小，我又没读多少书！你们家又有钱。”，女孩说完，探头望着背书包的两个高中生。
“我觉得好傻，没看过，我妈也不让我看电视。你觉得好看吗？”
“还有你那个三哥，哎，有空去帮别的女人进货，没空陪你爸，谁信呀？”
“丫头，你想多了，我爸妈不是那种人，就算是，我也会说服他们的，反正我就非你不娶，看他们能把我怎么着？”
儿子还是不说话，父亲低声的感叹：“真是把你们养大了，念了那么多书就只学会没良心了。”甩手，拍拍衣服准备离开。
“算了，三嫂死了后，我们都还指望他能再兴起一个家，婷婷也不小了，想给她找个妈妈。都有难处。”
“你呀，就一辈子的贤惠，光替别人想去了，你自己呢？”
女孩笑笑，“认识你真好。”然后把男孩的胳臂拽得更紧了。
“当然，可帅了，周末一起去我家看吧，我买了碟，我们把王磊也叫上。”
“不是一起写作业吗？”
“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丫头。”，之后递给女孩一颗糖。
儿子终于抬头了，满脸泪水，泣不成声。“爸爸，我对不起你，当初说过赚到钱就接你们来城里住，可是现在……”儿子不忍说下去，看看他民工的打扮，手里还拿着破旧的钢盔帽，我什么都明白。
“先看电视，在写作业，适当的放松一下嘛！”
“不是，他们偶尔也会买些东西来，送些钱来，就当是他们出钱我出力好了，老爸总该有人照顾呀！”
“还好意思说，当初人家赵刚对你那么好，家里又有钱，你偏拒绝人家，现在看看你，再看看人家，你不是自找的吗？”
“我不吃糖了”，女孩说。
“真的不吃？”
父亲强忍住泪水，始终还是掉了下来，“没事，娃，你回家看看就行，我们住在哪儿都一样，你妈想你了。”之后拍拍儿子的肩膀走了。
“过去的事就别说了，当初谁知道，哎，这就是命！我不怨谁，只希望现在好好的。”
“算了，给你没的说，最近我一朋友开的超市在招聘服务员，要不你去看看？待遇上我可以给他打声招呼。”
半分钟之后，儿子作为这一站的最后一个下车的人冲了出去，“爸，等我！”
“不了，我不想去，超市上班时间固定，万一我爸有个什么事，也不方便，何况家里那一堆事也丢不开，以后再说吧！”
父子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城市的视线里……..
“真的！”，说完之后，又把糖抢了过来，拆开包装纸，喂到男孩的嘴里，两人甜蜜的笑一笑。
车子开到街心花园，我下车了，他们的故事仍在继续。
世界在动，地球再转，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而停止，要做的只是努力，适应，改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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