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即将离开这片土地的时候,我的心中又开始泛起波澜。我开始意犹未尽的想你。那些灯光迷醉的夜晚,在我的目光里渐渐的像是融化了的雪景,模糊在我的视野。而我,只是老在路边的一间咖啡店的玻璃窗外,含着无尽的悲伤,寂寂的流泪。冰冷的空气里,一些都变得沉重,连同我心中的忧伤,也在那一刻变得庞然大物,我蹲在那里,没心没肺的任凭那些不争气的泪水沿着我的脸颊滑下来,那一刻我竟没有顾及我脸上的涂妆。在我想起来的时候,脸早已花了,于是我更加的幽怨了,再无顾忌的播洒着我蒸腾着热气的泪水。
我觉得有人碰了一下我的臂膀,还有一件颇为厚重的外套落在我的肩上,带着温暖的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属于男人的味道。我停止了流泪,宣告失败了这一场毫无悬念的哭泣,终究受伤的还是我,我所流下的泪水,并不会流到我心想的人那里。他不会看见,即使现在看见了只怕也会远远的躲开,仅仅会是心里有些不畅快而已,带着些小小的内疚而已,或许,他并不会内疚......
“你还好吧?”
“谢谢......”我停下我那些杂乱的思绪,抬起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只是我确信这张陌生的脸上,有我熟悉的影子。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送你回家吧?你住在哪里?”
“啊?不用了,谢谢。”我慌忙的站起来,那件披在我身上的外套就扑的一声落了地。我慌乱的弯下腰去捡起那件外套,碰到他刚好也伸来的手,我触电似的缩回手掌,他递过一面湿巾,并告诉我的脸上哭花了。
我静静的擦着我的脸,他也沉默的拍打着衣服上粘带的泥土。我望着他,碰到他刚好也投来的目光,我低下头不再言语。
“这样就漂亮多了,呵呵,走吧姑娘,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谢谢。”我的身体在冷风里瑟瑟的颤抖着,然后,肩膀上又落下他那件厚重的呢子风衣。是很流行的款式,我这才开始打量这个“好心”的男子,利索的短发,洁净的脸庞,炯炯有神的眼睛藏在一副比较绅士的镜框后面,高高的鼻梁,微笑着的表情。“那么,喝一杯咖啡怎样?我有幸邀请姑娘一起喝杯咖啡么?”
我没有推辞,转身跟进了咖啡店。里面弥漫着咖啡淡淡的清香,还有温暖的气息。流水般的音乐典雅别致,把我一下子从现实世界拉进了童话般的境地。坐在了一处靠窗的位置,我透过窗子可以看见刚才我驻足的地方,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灯火闪烁的世界在耳边的音乐流动的一刻,一切像是拉远的镜头,就这般安静下来。当我收回目光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放下了两杯咖啡,我并没有在这样的场合喝过咖啡,对于咖啡也只是一无所知,我喝过的也仅仅是那些咖啡饮料,雀巢什么的。我有些局促,望着他不知所措。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但并没有说什么,他端起杯子轻轻的啜了一口,慢慢的放下杯子。
“传统的卡布奇诺咖啡是三分之一浓缩咖啡,三分之一蒸汽牛奶和三分之一泡沫牛奶。特浓咖啡的浓郁口味,配以润滑的奶泡;颇有一些汲精敛露的意味。撒上了肉桂粉的起沫牛奶,混以自下而上的意大利咖啡的香气。它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独特魅力,起初闻起来时味道很香,第一口喝下去时,可以感觉到大量奶泡的香甜和酥软,第二口可以真正品尝到咖啡豆原有的苦涩和浓郁,最后当味道停留在口中,你又会觉得多了一份香醇和隽永……一种咖啡可以喝出多种不同的独特味道,不觉得很神奇吗?”
我也那般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奶泡的香甜和酥软轻轻的弥散在我的唇齿之间。我也知道了,那是卡布奇诺,名字是听过的,只是从未品尝过。我又喝了一口,浓郁的咖啡味道在嘴里化开香醇和苦涩并存味道,的确很神奇。
“第一口总让人觉得苦涩中带着酸味,大量的泡沫就像年轻人轻挑的生活,而泡沫的破灭和那一点点的苦涩又像是梦想与现实的冲突。最后品尝过生活的悲喜后,生命的香醇回甘却又让人陶醉……这就好像正值青春期的青少年一般,在享受过童稚、美好的时光后,便要开始面对踏入成人世界的冲击,真正尝到人生的原味——除了甘甜之外,还有一份苦涩。”他饶有趣味的看着我,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我躲开他的目光,贪婪的享受着唇齿之间的味道。
“这样就对了,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生活中谁还能没有一些挫折呢?想开了其实什么都不是,刚才我在里面和朋友一起喝咖啡,看见你在窗外哭泣,不觉得有些伤感,如果我妹妹还在的话,一定和你一样漂亮。你让我想起了我妹妹,她和你一样留着长长的头发,相貌也有些相似。所以我就去外面找你了。能告诉我你遇到什么事了么?我想我能不能帮到你?”他询问的目光,没有掩饰住刚才眼神中的忧伤,我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惆怅。
“没什么,现在没事了,以后也没事了”我开始想着转移话题,“你很喜欢喝咖啡?对咖啡这么了解?”
“这是我妹妹喜欢的咖啡,卡布奇诺。”然后他没有再说下去,我也略许知晓了。我再一次望着这个“好心”的男子,我想,我明白了为何第一眼看到时会觉得那种陌生的面孔里有我的熟悉影子,是的,就像我的哥哥。
然后,我们彼此沉浸在这般安静的氛围里,任凭那些流水般的旋律缓缓的流淌在我们的周围,天花板上,桌子上,椅子上,肩膀上,在耳边轻轻的流进身体里,我被这音乐深深的迷醉了。我看到有晶莹的液体闪烁在他的眼角,我有些慌乱。我地过去一面纸巾,印花的那种,是淡紫色的罗兰花。耳畔是流转时光的音乐,《泪花》我听过的曲子,海浪一次次涌来,舒缓的钢琴,像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我们还是分别了,他给我留了电话,要我有事情可以找他。我说了谢谢,他只是笑着,又是那种熟悉的气息。
“哥——”
“嗯——”
“我们还会见面么?”
“当然,如果你愿意。”
终于,我还是离开了那片土地,抛下了一段记忆,却又意外的拾起另一段记忆。记忆里有一杯咖啡,卡布奇诺,有一段旋律,《泪花》,有一个“好心”的男子,哥。然后,我喜欢上了卡布奇诺的味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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