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说,司药的文字击中了我。
套用她文章中的一句,就是:无论内心是如何的惊异,我相信如果有面镜子,我一定能够看到网络之上的我,一脸蓬勃的欣然。
蓬勃和欣然这两个词用得真好,仿佛一个着青衣的姑娘,扮着男儿样,冷不丁的从身后冒出,在异性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随后袍襟下摆一撩,短发一甩,无意间摆了个酷酷的造型。真个是飒爽英姿女儿身,顾盼生风。
你看,无数个抒发网络情感的人,哪个能够将这份暧昧写得如此的清澈自然?能有这样常规的观望和思维角度的人,心里已经脱略了日常的逻辑和惯例。世上万物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束缚她了,她还有什么不安宁和不快乐的?
药说,轻易的坠落入梦。一个宽阔的大间里,人声鼎沸,觥筹交错。转过一张脸,我不认得,再一张脸,我还是不认得。不由得着急,不由地拉下面具,放眼环顾,没有人,身着长衫。就这一段,我的心忽悠悠沉了一沉,看罢字里看字外,就分明的感觉字里的美丽太不真实得象一场梦。
接下来,天缘大不幸,轮到我坐在妆台前,把凤眉斜描入鬓,轻注檀红,粉红颊腮夹着长长的琼瑶鼻,胡琴悠扬声里身段款摆,轻启朱唇,把一场悲欢离合,死死生生,演给观众了。水袖轻扬中唱一声:“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台下叫好声一片,自己心里却是又疲惫又茫然。白天黑夜,手下源源不断流出文字,它们成就了我的彩衣啼妆,粉白黛绿,我用它们演一场又一场虚幻的戏。明知是虚,明知无意义,明知除了我的文字里,天下没有这样用情至深的知己,爱情也来不得这样的凄迷,可是我如着了魔幻的红舞鞋,穿着它们跳个不止。
药,穿过你的文字,我的眼里有掌声和沉迷,眼泪和叹气。平淡的生活需要一场又一场戏的刺激,真的啊,一切因为爱,所以我舞给你。可是音韵铿锵,锣鼓喧哗,我也是真的,真的疲惫。我的安静在哪里,我的恬淡在哪里,我的闲适在哪里,我的懂我的人在哪里,我的抗争和不妥协在哪里,我在哪里,这个世界的真实又在哪里。
多少忧思凝固了,多少激越退了场,欣然这个词离自己越来越远,我发现自己浸泡在你的文字里,越来越不具备思想。药,该散场了是么?是的,该散场了。虽然纸上谈来的情,比真正的情,壮观得多啊。虽然我们可以沉浸在遥远深邃的遐想里不觉时间流逝,甚至把自己站成一棵树的姿势对人间世事淡然相对。可是呀,遍地鲜花盛开,却没有期待中的果实结出来,怎能说不是一个渴望真实的世界的。
药说,寂寞杀人。药说,缠绵不舍说再见。这些,清荷懂。清荷知道。实际上爱情和友情没有这样美的,人们是住不起大房子的,哈根达斯也没有多少人咬在嘴里。
药,这个阳光的午后,看着你的文字,突然间想到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不足为外人道的人,我有点莫名的伤感了。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五年之后,十年之后,脸上长了皱纹,花谢雪消之后,舞台上还会有哪一个像我这样甩着水袖。而目前被我裹挟其中大行其道的心情文字,又有几个能不随落花流水归去也。
药,涌在嘴里的话有很多,可是突然禁声,恍然如有所想。看街上车流人往。身边潮沸盈天,却一切与我无干,我只看得见一片叶子被风吹,打着旋飘上蓝天--真是无上美好的体验。是的,读你的文字是一种美好的体验。体验你文字里的清静孤独,体验你文字里的妩媚多姿,然后,我对自己说,未来的日子我也希望能如司药一般,眼望星空,在汹涌的尘世当一粒固执的小石子,争取不改变文字的本质,内心做一次悄然的坚持。
药说,今晚的月冰一样的清爽,水一般灵秀。奶白色的光,柔柔软软,铺天盖地的弥漫天地间,让她想到了母亲子[gong]里的羊水,让她特想捲缩其中。月光、母亲子[gong]里的羊水,这些平淡的词在药这里生出细腻的感悟,纤尘不染,最后直抵心灵深处的纯真。
是呢,是呢,在网络里下陷够久,心思缭乱,也曾不忍孤寂,不听五音,偏偏一看到隔屏的青衫,一霎时只觉春深如醉。唉,春深如醉,戒不得呀。但是,网络之上,网络之下,我们都不能将太多的权力都交付给眼睛。当它倦怠的时候,当它偏执的时候,当它惊惶的时候,它往往提供给我们一些错误的信息。它牵着我们走在一种令我们脆弱的心无法拒斥的非清醒感觉里。在它的主宰下,我们忽略了一路花香,淡忘了深情表达,甚至将殷勤铺到脚下的生命通道阐释成绝路一条!在张开眼睫的时候,请别忘了张开心睫。时时认真拂拭我们心灵的“明月台”,让它在尘埃之外永远葆有一份明鉴万物的清明。就像当初在母亲子[gong]里的胚胎一般,洁净而清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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