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傍晚我和老罗相约去散步，几次走过老王店边，店门总是关着，原来他要到八点多种才会关门回家的，怎么现在七点还不到就关掉了门？是生意不好？我问老罗，老罗说我孤陋寡闻，他这些天压根儿就没有开店门做生意了，他说就在前几天，我们所住的河边那个洗衣岸口有两个小孩从那里下去玩水就一直没有上来，都是五、六岁的小男孩，其中一个就是老王的儿子。

难怪，我说他这个店看样子没过几个月是开不了的，虽然我对老王不是很熟悉，但还是知道一点，因为我曾把家里的电视机给他修过，修理技术不错，人品也不错，就是两脚不能下地走路，全靠轮椅，是高度残疾，人家见他这个样子，不仅看在他的技术好，而且也许是出于对他的同情，街上许多人都把自己家里坏了的电器用品拿来他修，所以他的生意特别火，到40多岁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乡下女人结了婚，这女人还为他生了一个宝贝儿子，有6岁了。

我就知道这一点，老罗知道的比我多，他对我说，老王的妻子不太做事，除了做些家务，就是在麻将桌子上，儿子在幼稚园，出事的那天是星期天，孩子在家里玩，老王的妻子没有好好照着孩子，却又跑到麻将店里打起了麻将，打得昏天黑地，一直打到儿子出了事，有人来通知她，当她看到儿子的尸体，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老两口相互抱着哭了七天七夜，别说开什么店了，人都没了。老王的妻子更是双手纠着自己的头发打自己，痛骂自己，为什么就是改不掉打麻将这个恶习，要是不去打麻将，在家里多照应孩子，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老罗对我说，尽管老王的妻子眼睛都快哭瞎，可怎么也不能把儿子唤回来，今年这个店是没法开了，两人都到了这么大的年纪，再想生就难了，夫妻都沉浸于无限悲痛之中，要是能未卜先知，就是打死她，也不会去打什么麻将了。

没过多少天，我和老罗又散步到了河边，也就是小孩出事的那里，我们看着河边立着一个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禁止小孩在此玩耍字样，一看就知道牌子是新立不久的，我问老罗，这是不是小孩出事之后才立的，他说是的，家长去告了，没有告成，这时我们见到一个妇人披头散发从我们对面走过来，口里总是在重复地说道：“我的宝呀，是妈害了你，是妈整天打麻将害了你！妈有罪呀！”她来到我们跟前，我见这妇人眼睛里没有了一点希望的光芒，老罗对我说，她就是老王的女人，说不上会疯掉。

后来据人们说，老王的女人天天就是站在这河边哭着、骂着自己，脑子果真有问题了。我和老罗再也不敢到那里去散步了，凡是路过这里的人们，看到这情景，无不凄然泪下。这是人生中最大的精神打击，也是最大的伤痛，它一直伴随着他们的生命至终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