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生活的周围,我少时的书名几乎不再被人唤起。尽管我的身份证和工作证上还是出生时的名字。
“冰鉴”,这个名字不知不觉我用了整整13年。我20岁生日的那天,我在上班的时,阅读一本书,无意见到了那两个字。当时有一种十分特别的感觉,不仅仅是喜欢,更多的可能是一份震撼和觉悟。现在回想起来,“冰鉴”是出自具体的哪里?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好象是清代诗人元稹的哪首词。我寻了好久,再也没见那两字出自哪首诗了。
一直都是一种遗憾。后来在一家新开的卷宗书屋里,看见了曾国藩的《冰鉴》一书。可想而知我那时见到那本书的欣喜与激动。看过那书的简介,与古书《菜根谭》差不多的氛围,讲述的是为官之道,做人之道。那不是我感兴趣的文字。放下,始终没有买回去。
但我没有一线的遗憾。毕竟,“冰鉴”两字是有出处的。而且能被曾老先生注明成出名,我有一种被认同和知音的感觉。虽然,我不怎么了解曾先生本人,也谈不上喜欢。
但我还是把我自己的名字喜欢那样诠释——“冰心玉洁,明月可鉴”,简称“冰心可鉴”,再简称“冰鉴”。
在我20岁的那年,我还做着花一样的梦。因儿时喜欢《再寄小读者的信》一文(冰心写的),也就喜欢了语文课。也喜欢上了写作文。当我偶尔发现那个与“冰”相关联的字眼时,我的第一感应就想到了冰心,想到如“冰”的心应该象玉一样洁白。想着属于我的爱情应该和冰一样晶莹剔透。
至今还非常清楚地记得鲁迅的《藤野先生》一文中,描写中国的留学生的长辫子。那前额露出的部分,油光可鉴。那时候的对那部分的理解是作者对留学生的讽刺和担忧。从那时起,我无来由喜欢上了“可鉴”这两个字,组合起来,不象是常用的生词。而字典里的意思,“鉴”做“镜子”和“警戒”之解。而我希望我有一颗纯净的心,有明月为证,以明月为鉴。
与老公相识时,老公问我的名字,我当时因不想与他深交,就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姓名。以至在后来的恋爱的两年,他都叫我“冰鉴”。他写给我的信,送到我的办公室,都问道我们科室没有“冰鉴”这个人啊?!我笑着接过了信。后来我经常收到一些报刊的邀请信或者文学参赛回复,清一色的“冰鉴”小姐收。
从此以后,单位的人都知道我叫了“冰鉴”。慢慢都那样叫了起来。我也因那个名字在单位出了名,不知是讽刺还是赞扬地笑我是“诗人”。
年轻时的通讯还是传统的书信来往。我会在给朋友的信封背面都写上一首小诗,末了签上“冰鉴”二字。因朋友喜欢在见到信还没拆开时看到在外面的那几行字。他们说,那几行字就象是我的人,见“冰鉴”二字如见面。那样持续了许多年。
现在我们单位分捡组老同事偶尔还会提起十几年前的事情。我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回忆。一种甜蜜涌上心头。
老公被骗了两年,一直以为我叫“冰鉴”。直到正式被我家人接受,到了我家,听妈妈叫我“菊儿”的时候,才知道“冰鉴”是我自己取的笔名。老公也一直没有改口。在向他的朋友介绍的时候也说我叫“冰鉴”。他的朋友那时会露出诧异的神情,我也不解释。只是笑。
我老公的爸爸特喜欢我那名字。尤其知道那是我的笔名时。公公上学很少,却自学成才,是中华诗词协会的会员,湖南诗词协会的理事,常德诗词协会的董事。“身兼数职”,已出书好几本了吧。
因同样喜欢文学,公公就认定了我是他的儿媳妇了。那时我家里人不同意,特请了和我家人有来往的律师勾通,那人能说会道,说服了我爸爸妈妈。我也做了李家的媳妇。只是,我很少看公公的书。
直到有一天,我们单位一喜欢旧诗词的人问我,你公公蛮喜欢你的哦,他的书上都有你的照片。我忙回去问老公是怎么回事情。老公说他他随便找的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给了公公。后来看那书上的照片,丑死我了。
不过,公公在书的简介特提了我那名字和我的爱好。“哎哟,我的老爸耶,我恐怕要辜负我的那颗冰心了,我根本就不喜欢你那些条条框框的平平仄仄。”那话,我从没对他说过,怕伤了他的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公不叫我冰鉴了。理由很简单,他不喜欢甚至讨厌我写那些是文字的东西。有那么一段时间吵特厉害,还是公公狠狠批评了老公,不再干涉我唯一的爱好了。但也不是那么心甘情愿支持我。很少看。
“冰鉴”从我的青春年华间走来。我已与青春告别。记得张曼娟与一本散文集叫《青春是冰做的风铃》,我特别喜欢那书的名字。从书名的字面上看,有个“冰”字。冰做的风铃,透明、易失。青春是美好浪漫的,也是短暂易失的。但我“冰鉴”的名字会成为我的永恒。我知道漫漫的人生孤独寂寞,惟有我爱文学的心,如冰,纯净,有明月可鉴。
而以现在的眼光和心态,再去透视那名字,无意间又多了一分寂寞的禅意。仿佛,我被置身在一座空阔的寺院,无人,无息。只有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已经冰冻的阶岩上。那寺院风铃上的冰凌,一股股寒流,冷冷地逼上我的脸面。我不冷,也不觉得凄凉。我抬头看院前的菩提树开满了银色的花朵。让我想起线装书里吟诗女子。雪停了,月也升起来了。我看见了一地的月光,满屋的清辉。我成了寺庙主持的钵依传人。
而我终究是凡人,入不了佛,也参不了禅。但我有一颗纯净善美的心,这点,我无怨无悔地继承。
本文已被编辑[心情菩提]于2004-11-4 21:58:3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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