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攥在手里的日子。
我总是把日子紧紧地握在手里。手里握住了日子,手里就握住了一束束的阳光,心里就有了期盼、希望;手里握住了日子,心就有了几许小心翼翼、谨慎。我总怕把日子弄丢,然而,我却总是丢掉些日子。也许,有的时候我会很疲惫,一不小心,日子就会从手指缝里溜走。惊觉时,再想捕捉、抓回日子,好好地把握日子,但日子已似断线的风筝,去的很远很远。
只在生活的一瞬间,由于一时的粗心、疏忽,日子已抛在了脑后、足下。才发现,失去的日子,才是我心目中最在意最在乎的日子。
日子,是镶嵌在门槛儿里的日子。
我把日子镶嵌在门槛儿里。
我总是数着日子。我迈过了多少个门槛儿,我就数了多少个日子,就往心里装了多少个日子,就牵挂了多少日子。我提心吊胆地数着日子,生怕有迈不过的门槛儿,弄丢了日子。然而,我总会遇到迈不过的门槛儿,把日子弄丢。
原来,迈不过的门槛儿才是我心里最最珍惜最想迈的门槛儿;丢失的日子,才是我心里最最珍爱、宝贵,最最难以割舍的日子。
丢失了日子的日子里,不说心里有几多凄楚、惆怅,只说在本该属于我的日子和时间里,去看窗台上那盆菊花。原来,圆了也不一定都满,高了也不一定都好。菊花疯狂地蹭蹭地长高了又高了。菊花高了,就弯腰了,驼背了,爬下了。只好找来一根木棍支撑着菊花。当我再去看菊花的时候,我以为木棍支撑着的不是菊花而是日子。用一根木棍支撑着的日子,是多么艰难瘦骨伶仃的日子啊。
我就想,如果当初不是太钻死牛角尖地看重了日子,如果不是一再地把握了又把握珍藏了又珍藏,总是不给日子留下喘息的机会,日子也不会累弯了腰累驼了背,日子也不会负荷累累,苟延残喘。
也许,手里握着的日子,还是平平淡淡秕秕塌塌得好。
日子,是装在信封里的日子。
我把日子装进信封里。
我总想把日子梳理、归类。但是,慌乱中总是出错再出错,以至于弄错了日子丢失了日子。
及至回头寻觅,手指缝里溜走的日子已不成为日子已是一缕缕一丝丝的碎片,乱麻,七零八落,已没有了手指缝握过的温度、痕迹。残镂的,只有额鬓的霜,眼窝的泪。日子在心里留下的影儿什么时候能消痕匿迹呢?
剪不断,理还乱的碎片啊!碎,心碎,梦碎。我正在把它们拾起,梳理了再梳理。一片片地装进信封里。捎上半壶酒,带上一颗心,连同艰难和酸涩,一起尘封在信封里。
厚重的日子,流逝的岁月,尘埃落定。寄去,寄去。寄去远去的至爱、朋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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