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她第一次走进公司的时候,就在走廊里遇见了他。就那么匆匆的一眼,她的心莫名的悸动了一下,那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就留在她的脑海里。因为在同一个公司,她经常借故与他接近,而他似乎毫无感觉,对她总是不冷不热。
那几天,她一直没有看到他,一打听,居然是他的妻子病了。那一刻,她呆住了,原来他早已有一个温馨的家,同事说他的妻子很漂亮贤惠,他很爱他的妻子。原来是自己在自作多情,怪不得他对自己熟视无睹….. 她心里顿时空空荡荡的,像失去了什么。说真的她身边不乏有追求者,只是没有她中意的。而他的阳光,他的风趣幽默却深深吸引了她,她曾经以为终于碰上了心仪的白马王子,又谁知只是做了一场美梦而已。
后来她无意中听到他与别的同事谈起他的家庭,满脸的幸福感,让她心里酸酸的,无形中对那个女人充满了嫉妒。几年后,她也把自己嫁了,结婚的时候,她还特意邀请他来喝喜酒,其目的是想看看他的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一个男人对别的女人目不斜视。
当她向他敬酒时,她看见了他身边那个幸福的女人其实也是很普通的,那时她有一种失败感,觉得自己不够勇敢,没有尽心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从这天开始,自己也不再是自由之身了,对他的那份深情要么深藏于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要么就让它随风飘逝。
若干年后,他辞职离开了公司,去了一个驾校做教练。而她在这期间也离了婚,恢复了自由之身。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听说他的妻子出国去了,沉寂了多年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又蠢蠢欲动了,那份深埋的情又开始萌芽了。
她找他学开车,每天坐在他的身边,闻着他身上那种成熟男人特有的气息,她常常有点陶醉,恍如时光在倒流,转眼之间又要回到了从前。她是最勤奋的学员,每天最早一个来,最迟一个离开,不仅仅是为了多学一会儿,更重要的是为了能够与他多呆一会儿。
那个晚上她从商场里出来,发现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她怀着试试看的心情,给他打电话:“我被围困了,你能来接我一下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他爽快的答应声。几分钟后,一辆白色的教练车在雨中向她疾驰而来,她心里有几许欣喜有几许感动。
坐上车,她真的希望回家的路长一点,这样,她暗恋的男人就可以多陪她一下。她已经厌倦了一个人的生活,好渴望有人陪自己度过孤独的晚上,她也疲惫了,想找一个宁静的港湾停靠一下,她时时怕那份寂寞会把自己吞噬掉。
车停了,雨也小了,她还在那里想入非非。他连说几句到了,她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辛苦你了,上去坐一下吧!”他说“算了,时间不早了。”她又怯怯地说:“楼道上太黑,我有点怕…..”他二话不说地下了车,陪着她上楼。
黑暗中,她情不自禁地拉住了他的手,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这样的情景在她的梦里曾经有过。终于到门口了,他忙抽回已经汗涔涔的手,她佯装要摔倒,顺势扑在他的怀里。他惊讶地不知所措,心开始狂跳,妻子已经离开他两年了,在这期间除了与女儿有过比较亲近的行为外,他从来没有与其他女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况且是这样无人的雨夜。他听见耳边一个声音在轻轻地说:“别走,好吗?”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他轻轻而坚决地推开了她说:“我该走了,女儿还在学校等我呢。”没有等她回答,他就径直下楼了,留下她怔怔地呆立着,泪水悄然从脸上滑落。
关上车门,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摸了一下额头,已经是汗淋淋了。他暗暗地庆幸,还好自己理智地逃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自从那天晚上他匆忙走掉了,她一直为自己的失态后悔,每次学车就有些心不在焉,感觉无地自容,不敢面对他。她发现他对她也没有以前那么自然了,似乎有点躲避她,她暗忖:我在他的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会不会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而事实上自己不是一个轻浮的人,只因为爱之深,才情不由己。
最后一次考试她轻松地通过了,她又喜又有些失落,喜的是自己一次就顺利过关,这当然与他的耐心教导分不开。失落的是从此以后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与他在一起了,哪怕是听听他的声音,在他专注开车的时候,默默地注视他……
为了表示感谢,那天晚上她请他吃饭,他应邀而来,席间谈起了他的妻子及女儿,无不流露出一种自豪与幸福。她原本想对他说许多话,终于还是咽下了。
结账时,他掏出了皮夹抢着付款,慌乱中她打掉了他的皮夹,一张照片遽尔滑落,她顺手捡了起来,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蔚蓝的大海边,长发飘飘,笑容灿烂…..原来是他的妻子。
她说不清自己当时心里的感觉,是嫉妒还是深深的失意?不久前她刚刚看过一篇小说,那个深情而忠实的男主角就是把远行的妻子的照片放在皮夹里的,每当想念之际,就拿出来看看。想不到在这个处处充满暧昧的现实生活中,居然也有为爱如此执着,坚守自己的底线,痴心专一的男人。她不知道他与那个她之间的故事,但此刻她已经明了那份情感,表面看起来无声无息,其实那份爱早已深入了他的骨髓,一如自己对他的情感一样,根深蒂固,无以言说。
走出饭馆,她谢绝了他的送行,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不远处传来了彭佳惠的忧伤歌声:我不奢求永远永远太遥远,却陷在爱的深渊…..她的眼睛渐渐朦胧了,相见恨晚,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又能如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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