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平方兄的《乱红》,自然想起一句诗来: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一个乱,一个红,意念顿生。听着窗外吱喽吱喽发哨的风声吹动木叶,一时间不知道神往到了哪里,闭上眼眼前是满山的红叶堆积。乱红飞处,到处重重叠叠,却又非绣非锦。正象千年古缎一朝挖掘,皱褶里藏着许多衰老和疲惫,阳光下让人担心一碰成灰。一下子想起一句诗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思念缭乱心绪,等待最是无可奈何。此时静只是表皮,心里受着滚油样的思念的煎熬,盼天明天不明,盼人到人不到。只有久别重逢,二人相对,执手相看,不胜唏嘘。悲也悲过,喜也喜过,平静下来,共同叙述思念情景。油灯昏黄的光晕把两个人头并头、手执手的影子映在瓦屋纸窗上,外面是潇潇夜雨。此时的静,才是君已来到,我复何求的的满足安宁。
然,碧水长天,一派清寒,风过处凉意无边。落叶开始飘飞,霎时间纷纷扬扬,就覆盖了这样一座千年大城。汉唐的露水,美人的啼妆,达官贵人的峨冠博带,侠客长剑的呛呛龙吟,一切都如落叶,转瞬满地飘零。怎一个乱字了得。
平方说自己特别喜欢乱红这两个字的组合,一个“乱”字多少遐想,多少掩藏,多少迷离、多少沧桑。一个“红”字,多少艳丽、多少浓烈、多少诀别、多少梦想。
清荷也喜欢。这个词,曾经只属于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现在流落成了平民公主。如果它也有知觉,说不定会怀念自己曾经炫目的身世。《乱红》重在一个“乱”字,但,它乱的有致,箫笛轻吹,让人感到的是大家闺秀般的端庄。天地一下子拉伸,变远,乱红深处,人一下子变成一粒微尘,不为人知地喜怒哀乐着,高兴着,恐惧着,担心着,一边卑微一边渴望着,明知道一切都会消失但仍旧执着着。慢慢的,同生共死的愿望变得荒凉,你侬我侬之后的结局变得荒凉,叱咤风云之后的夜阑人散变得荒凉。
乱红无声,乱红无声?其实不是,它有自己的声音。只是它虽然十分温柔却又十分高贵,你不低下头来,用一种感激的心情去倾听,或者心里装了太多的升迁荣辱的俗虑,都无法捕捉住这种细语样沙沙的声音。放下手里的工作,摒除纷杂的心事,闭上眼睛,听着轻轻的沙沙声响起来,响起来。如春蚕在咀嚼桑叶,如梨花悄悄开遍天涯,如同天地间轻飘飘展开一段柔曼的轻纱,一直响到心里。心也渐渐变得清明起来,好象一颗泡在水里的晶莹的雨花石,有一种温润内敛的精致。
平方说:记忆属于过去,可每天都是明天的记忆,我们属于与记忆争夺时间的一种生物。所以,我听听《乱红》;
清荷想说,我们的世界里,乱红是过客;乱红的世界里,我们是过客。只希望我们和乱红乍然相逢的时候,不会过于的唐突了它清雅的美丽。
想起这些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好象有了片刻的清雅,就象宝钗和李纨调笑时说的那样,小事也得有大题目提着,不然就都流入世俗去了。从本心来看,不想着脱出什么流俗,本来是一个俗人,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拔萝卜一样硬拔出生养自己的泥土呢?只是,当可以有这些联想在脑海里走马灯一样转来转去的时候,觉得前人非常体贴,把什么情绪都替自己想到了和抒发出来了。同时,也觉得一丝丝的寂寞,觉得今人少有解者,另类和时尚已经引领时代潮流,有哪一个人还会和自己一样守着一种傻傻的古典情怀独立小桥风满袖呢?当然,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则是前人之幸,跨越千年万载,今世竟然有了知音,更是我之幸,可以用别人的歌曲诉说自己的心事,用满地的梨花和天上的一钩残月,筑起一座寂寞的围城,当关塞望断里,旅人的脚步正疲惫地踏着苍凉的调子走来,又有哪一个会埋怨,当街弹奏者婉转心碎的胡琴声,发出的不是自己的声音?
平方说:《乱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乱红》只有一种旷达,一种悠远,她穿越时空,她只和你的内心交流。《乱红》,不足与外人道也……
而清荷以为,乱红的意象更温柔和怨愁,如同开放在雨里的思念和打在头上的那把油纸伞。有时会有莫名的玄想,想着如果飞雪舞动乱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美丽出尘的景象在。三十多年红尘路,也曾经认真而投入地悲伤和哭泣,也曾经深沉而忧郁地怀念和爱恋,爱恶贪嗔痴欲,一身都是凡骨,却不妨碍自己做梦。梦见安静温柔的世外仙境里,自己着一袭白衣,独立天涯,无牵无挂,笑看飞雪舞乱红。
原文参照: http://yanyu.love/article/938663.html 乱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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