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以此纪念本世纪最大的光棍节，并献给那些外出时留下妻子独守在家的千千万万打工男人！

一

桂家碥离场镇12公里，村民们多年就想修村道，可因沟壑深邃，悬崖峭壁，梦想难以实现。也正因为如此，骆驼和马就是村民们的主要交通工具。村子很穷，光棍多，四五十岁还没有睡过温暖窝的男子比比皆是。桂玉民便是其中之一。

个头仅158厘米的桂玉民，长相一般，中秋那天度过了42岁生日。他多年前就想跟着堂侄儿桂发海一路出去打工，可他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都相继出嫁远方，家里没有兄弟，照顾父母的重担历史地落到他的肩上。桂玉民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多年来，一直留在父母身边，尽自己的孝心，左邻右舍都称赞玉民是一个孝子。他只读过小学，没有学过什么手艺，前几年在邻居那里买来一匹小马，精心呵护，把马儿养得膘肥体壮。除了下河边驮些肥料和生活用品外，还把吃不完的玉米和洋芋等农副产品带下山出售，换些必需品和打杂钱。

看到同龄人都快抱孙子，可桂玉民还是光棍一个，他父母着急，自己心里也很烦恼。着急没有用，他生存在这样的环境里，命中注定要单身一辈子。他不怨谁，就怪自己命比纸薄。

桂玉民想出去打工，不光是想多挣点钱，象桂发海那样修一幢楼房，还想找个不了解老家底细的外省妹妹。他很羡慕堂侄儿桂发海，才25岁就从广东带回来一个贵州妹儿。那妹子小巧玲珑，一双眼睛象黑葡萄，水灵灵的，好不诱人。她还没有见过公婆就大着肚子，来到桂家碥，邻里夸发海这小子有手腕，看不出他有啥本事，可就偏偏不声不响地把这么漂亮的女子娶回了家，回来不到三个月，还跟他生育了一个胖小子，儿子刚刚路走稳，她们又一个孩子诞生了，是一个女儿。一家人很幸福，发海觉得很有奔头，把妻子娇娇留在家中，主要负责带孩子，还种一亩多山地。

娇娇初中毕业后就外出打工，从未干过农活，桂家公婆嫌弃儿媳不会干活，就跟小两口分了家。娇娇住在新房子，单家独户，感觉有些无依无靠，夜深了，还有些害怕。儿子在村小读一年级，女儿也开始读幼儿班，平时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很孤独。此时此刻，娇娇很思念娘家的亲人，有时还流着泪，对发海那小子有些怨气，骂他是骗子，把自己骗到这样的环境里。可自己都两个孩子了，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忍一忍，学会坚强。

二

就在娇娇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玉民叔叔出现在她眼前。那是一个夏天的上午，阳光有些烤人。娇娇正在屋后的玉米地里锄草，汗水直冒，突然觉得眼前一晃，就晕了过去，倒在硬硬的地头，还压断了两株刚抽天花的玉米秆。她戴的草帽飞到路边。牵着马儿从大河边回来的桂玉民正好路过此处，听到玉米秆折断的声响后，立即扔掉马绳，箭一般跑到娇娇倒下的地方。看见是侄儿媳妇娇娇倒在地上，嘴唇乌黑，很着急地把她抱起来，往她家里跑去。门没有关，他径直进了屋。他知道，娇娇额上滚着豆大的汗珠，一定是发痧。他把娇娇放在客厅的凉床上，喊了两句，娇娇没有吭声。他便打来一碗水，使劲地扭拉娇娇粉嫩嫩的脖子。才扭几下，脖子就出现好大的乌块。他再扭另一边时，娇娇长长地哼了一声，接着眼睛睁开了。

玉民看见娇娇醒来，也松了一口气，便轻声喊着：“娇娇，娇娇，你好些了吗？”

娇娇有气无力地说：“玉民叔叔，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睡在地上永远起不来了。”

玉民心里有了一种成就感：“不不，还是娇娇命大福大，在关键时候有改神。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娇娇说：“我现在感觉好冷，好饿！”

玉民问：“你还没有吃早饭吗？”

娇娇回答：“我想少晒太阳，就没有顾着吃饭，一早起来，送走孩子，就上坡干活了，哪知道饿晕了。”

玉民从背包里取出在街上给母亲带的大馒头，还有些余温，叫娇娇快点吃了。他看着娇娇吃馒头的样子很可爱。他去提来茶瓶倒水，叫他喝点水，再把脸洗一下。还说：我去看看马儿。

娇娇说：“你去忙吧，我没有事了，中午到我家里吃饭，我给你煮香肠。”

三

玉民心里乐滋滋的走出门来，对面小路上没有看见马的踪影，估计是它自个回去了，走了无数趟，它知道回家的路。

这次邂逅，拉近了桂玉民与侄儿媳妇娇娇的心理距离。玉民按时来到娇娇家，一起做午餐，烧腊肉，洗香肠，象准备节日一样，还提前把自家里的药酒灌满了矿泉水瓶子带来，他跟娇娇开玩笑说：好菜要配好酒，把娇娇逗笑了。娇娇说：没有想到平时少言寡语的堂叔还会开玩笑。

娇娇准备了一个水杯说：“我不会喝酒，你自己喝吧，我用茶水陪你。”

玉民说：“现在是男女平等，你也学学喝酒，可以解除疲劳，我一个人喝酒没意思，你不喝，那我也不喝了。”

玉民犟不过，便说：“好的，今天就破例。”玉民高兴了。

药酒里放了足量的冰糖，对喜欢醇甜味的女人来说很适合口味。娇娇说：果然是好酒，香甜可口，我多喝点。

毕竟是58度的白酒泡制的药酒，喝起来不注意，可一杯酒下肚后，娇娇有些感觉了。慢慢地，娇娇脸上起了红晕。她说：我有些醉了。

玉民说：“俗话说女人自带三两酒，你现在才喝二两，还差一两嘛，来，堂叔敬你一下，祝你越来越漂亮。”

娇娇说：“好嘛，堂叔说这话，让我开心，我就再喝一口。”娇娇喝下后，一下子觉得有些支持不住，眯着眼睛说：“你来扶我一下，我想睡一下，不陪你喝了。”

玉民走近娇娇，伸手扶住娇娇发烫的软软的身子，娇娇躺在了玉民的怀抱。这时，玉民热血沸腾。他用力抱住娇娇，急不可耐地快步登上一级级楼梯，进入娇娇的房间，把她放在木床上。娇娇迷迷糊糊地说：“我晕了，快跟我脱衣服。”玉民看见娇娇丰满的ru*房后，呼吸加快了许多，便不顾一切地脱掉了自己中午才换的衣物后，压住了娇娇诱人的身子……

一场“巫山云雨”后，玉民不好意思地说：“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都行。”娇娇说：“这次是我感谢你救命之恩，完全是我自愿的，你就不要自责了。你快点回去吧，我两个孩子马上就要放学回家了。”

玉民说：“可我不该趁你喝醉了，来这样做。”

娇娇说：“你错了，我没有醉，我可以喝半斤酒，不相信，下次来，我们试试。”

玉民这才放松说：“我没有想到你那么厉害，你给了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一次，以后跟你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四

从那以后，玉民总是心甘情愿地出现在娇娇家的庄稼地里，偶尔娇娇陪着玉民干活，但大多时间就他只身一人，干得很起劲，这就将娇娇从土地上解放出来，让她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地坐在家里看电视，看录像，欣赏流行歌曲，还弄些好吃的，很少流汗水，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变了色的皮肤一天天白净起来，显得更加年轻美丽。她就象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着桂玉民象那匹马一样壮实的身体。玉民与娇娇已经谁也离不开谁了。玉民隔三岔五地跟娇娇干农活，也隔三岔五地趁孩子熟睡了，悄悄地遛进娇娇的窗下，学着事先约定的鸟叫声“豌豆巴割”，叫几声，等待娇娇下楼开门，寻求神仙般快活的时刻。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这天是本世纪最大的光棍节，也是赶场天。房前屋后的林子里，枫叶开始红了，耀眼刺目。粗壮的橡树上掉下了圆溜溜硬邦邦的小果子，洒在毛茸茸的山地里。地边黄橙橙的桐梓树叶子，一片一片地被秋风吓落了地。太阳即将落山，桂玉民从场镇赶马出来，穿过了山峁峁上的一大片林子，回到桂家碥。他这次从小超市买了好多好多娇娇最喜欢吃的东西。男女两人边吃零食边聊天，充满了喜悦和幸福。可是不久，乌鸦突然从山那边掠过残阳，盘旋到屋顶上空，“哇哇”地叫个不停。玉民有些怕了，他说：“不好不好，乌鸦叫，阴魂到，我们桂家碥要出事了，我回去看看病重的母亲。”

娇娇说：“你这样说，太恐怖了，我好害怕，你母亲没什么事的话，今夜你就早些来，一定要来陪我，我等着你。”

“好的，我一定来，你就不要再关后门，我也就用不着学布谷鸟。”玉民把娇娇逗笑了。

五

夜深人静时，桂家碥除了从阴森森的林子里传来山鸡和小野鸟微弱而潮湿的鸣叫声外，就只有玉民和娇娇在床上闹出的快活声响了。正当男女二人进入云里雾里时，突然灯亮了，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床前。随着一声喝叫“狗日的畜生”后，就是重重的两棒，严严实实地落到了光着臂膀的桂玉民头上。桂玉民“哎哟”地惨叫了一声后，死死地倒在床上，眼睛大大地睁着，没有动弹。他头上的鲜血喷射出来，把被子和毯子染红了，整个屋子充满了血腥味。娇娇疯狂地穿起睡衣，跑出屋子，惊慌地下了楼，身子象筛糠一样，嘴里不停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这个下狠手的人就是娇娇的丈夫桂发海。他追下楼，一把抱住娇娇说：“你不要怕，我不怪你，这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娇娇这才回过神来，稍稍镇定了说：“你真的不怪我？”

桂发海说：“我只怪那不要脸的东西，他不分尊辈长小，丢桂家人的脸。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的错，我原谅你这一次。”

娇娇说：“可你闹出了人命案，是要陪命的呀？”

“不不，”桂发海接着说，“你不要吓我，只要你一口咬定，是他强j*你，我现在马上向公安机关自首，就不会偿命，你知道吗？”

“我这样诬赖桂玉民强j*，对不起人家呀？”娇娇说。

“桂玉民都死了，是不是强j*，对他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加上现在死无对证，你只有这样说，才能保住你我的命啦？”桂发海说。娇娇没有再说话了。

桂发海摸出手机打110报警，说自己杀人了，要自首，打死了一个强j*犯，地点桂家碥，死者叫桂玉民。

桂发海接着打了社长的电话，叫桂社长过来作证。胆小的桂社长吓得没了主意，不肯来现场，而是立即通知了桂家碥的人，叫他们一起过来料理桂玉民的后事。

桂发海的父亲很后悔，说自己万不该跟桂发海这小子打电话，说玉民跟娇娇发生的事。

而病重的玉民母亲听说儿子被打死了，哭的死去活来，悲愤地跳下了屋前高高的山崖。

公安干警十多人徒步爬上了山，在乡村干部的陪同下，赶到了桂家碥，一个个都累得满头大汗。

此时的桂家碥开始进入一个无眠之夜，人声鼎沸，哭声，骂声，劈柴声，搅得乱七八糟，月光和着带血腥的秋风，洒向忙碌的桂家族人，这里从没有过的恐怖，弥漫山头。野鸟躲得深深的，它们婉转悦耳的鸣叫声今夜再也没有听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