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苹果

王秀玲

校园的北面，有一些苹果树。是多年以前，一些毕业前的学生栽种的。每到秋天时，那些苹果树上，就挂满了绿色的小苹果儿，渐渐地，那些小苹果儿，开始透出红润，象女孩羞涩的面容，隐在叶丛中，，观望着一些充满青春活力的身影。一些顽皮的学生们，在苹果儿还未熟时，就去偷偷地采摘几个，然后，带回教室里，象抛琉璃球一样弹着玩儿。即使那些爱吃零食的女孩儿，也不屑将它们捂入口中，因为她们的口袋里，从来就不缺糖果儿，话梅果儿什么的。偶尔，她们总是相互恶作剧地将那些小苹果咀嚼碎而后吐掉。

强强的性格有些孤怪，总是喜欢独自到那片苹果林里，静默地思考或者读小说。每次，见到滚落在教室墙角儿的小苹果儿，他都弓着身子捡起来，并将它们保存好。尽管学校的负责人，早已在苹果林旁竖起了令人瞩目的“切勿采摘”的牌子，但是，那些顽皮的孩子，仍会趁着晚自习的时候，悄悄地去树林里采摘。

有一天下午，透过窗户，学生们看到了班主任向教室走来。她是一位中年教师，长得小而俊俏。她的眼睛最好看，很深的双眼皮，一对很亮很黑的眼珠，眼珠转到眶中的任何部分，都显得灵动俏媚。她的嘴角微微翘起，一副温和、善良的面容。班主任手里拿着一份通知书，大步迈上讲台，并且读着通知书的内容：“安排同学们在课活时，将那一片苹果树砍掉。”老师的话像重锤一般砸进了强强的心，他蓦地站起来，嘴角颤动着，直着眼睛看着老师道：“老师，为什么砍掉呢？”，同学们的眼睛夹带着惊疑的光聚集在他那儿，惊讶不已。然而，老师对他得鲁莽的举动没有生气，温柔而体贴地笑了笑，道：“因为常有顽皮的学生，去采摘苹果啊，并丢的学校内外到处都是。令校领导非常头痛。”

到了课活时，同学们争先恐后地奔向树林，唯独他呆在教室里不动，有的同学发现，他在大滴大滴地掉眼泪呢。从此，那片树林从学校里消失了。

他愈加变得抑郁寡欢了，时而同学会发现他魂飞魄散地望着教室的那个空荡荡的角落，皱着眉头仿佛思量着什么。春节联欢会到了。师生们磋商决定将班费全部用来装饰教室，而食品、饮料等，由同学们自备。

联欢会那天，各式各样的水果布满了课桌，他带来的礼品，竟是一大袋大煞风景的小苹果儿，同学们都知道这袋小苹果儿的来历，那是同学们砍完苹果树之后，他独自到现场，一个一个从地上捡起来的，然后，放在筐里捂红的。没有一个同学愿意吃那些小苹果儿，尽管它们红得很可爱，同学们争先恐后地登场演出。待他上台的时候，他说：“我要讲一个故事”：

“几年前，有一个家境贫寒的小男孩，他的爷爷、奶奶年岁已高，不能自理。他的父亲患有糖尿病，吃着长药，也不能自理。他的母亲只有靠着原来栽种的那片苹果树养家糊口，同时，还要照顾着家人。他的母亲每天都要去那片苹果林里施肥、剪枝、拿虫等，每到秋天，还要打多遍药水，为了除虫和保果。母亲顽强地扛起了支撑这个家的责任。小男孩虽然也去帮忙，但是必定他太小了，母亲害怕耽误他学习，尽量不让他做农活儿。当苹果熟了时，他的妈妈将采摘的苹果放在筐里绑到自行车上，到十几里以外的集市上去卖，就这样一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地度过了他的童年。然而，那是前年，苹果的身价突然大跌，卖不上价，卖的苹果不少，但是换来的钱不够维持一家生活的。这令他的母亲非常烦恼，从此，他母亲的脸上没有了笑容，整天眉头紧锁着。终于有一天，他妈想出了一个好的办法，用苹果做成糖葫芦到集市上去卖，或许能多买几个钱。于是，母亲学会了做糖葫芦，每天都忙到深夜，白天用自行车带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到集市去卖。就这样苹果树养活了他们一家大小，也把那男孩送入了重点中学读书。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那是去年的冬天，一个寒风刺骨的上午，母亲带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骑车奔驰在去集市的路上，突然，一辆失控的汽车迅猛驶来，“咔！”的一声，母亲倒在地上，血顺着她的额流了下来……从此他的母亲再也没有醒来……”

强强讲着讲着，声音沙哑，哽咽了，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扑簌簌地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随后他拿起一个小苹果儿，咬了一口，咀嚼起来，说：“你们也许不知道，她就是我的妈妈！”。

此时此刻，老师的眼里射出悲哀的光线，站起身，拿了一个小苹果儿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眼泪涌出来了，说：“这——红红——的小苹果儿，就是——母亲的心啊！来，我们一起体味一下母亲的心吧！”同学们噙着眼泪全体起立，转眼之间，一袋儿小苹果儿被抢光了。　

最后，该老师出节目了，老师说：“我是你们的老师，更渴望同学们叫我一声妈妈！”这声音滚烫烫得温暖着强强，不！全体同学们的心！紧接着教室里传来了发之肺腑的声音“——妈——妈！”　全体同学的目光投射到老师的身上。

河北省沧县捷地镇沧县中学　王秀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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