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踏出家门,眼前的世界忽的迷乱了。天地混沌,我想要盘古神的神斧。正是秋伊始,我想雾气传递了成熟的音讯。山遁起了形迹,树隐藏了肢体,又成熟了一个季节,在清晨的大浴场里,万物浸润着秋的福泽。
辨不清哪个朝代的牧童吹响了牧笛,笛声响在灰色的记忆的耳畔。没有几个人在用心听,忙碌的人们左顾右盼想着太阳,有些还在沉沉地睡着。
雾在田野里等了很久了。雾打湿了我的眼角,把我的睫毛连在了一起,让我不愿睁眼看清楚脚下的路。雾湿润了草地、庄稼,我走过去,它便打湿了我的裤管、袜筒,粘贴在脚脖上,让我走不利落。
地里的玉米秸被放倒了,成熟已被收获成捆,挂在各家的小院里,地里残落的秸杆被雾冷冷的包围。雾把弃置的悲凉遮遮掩掩,让人看见,又不让人看见。
水变得静默了,发着幽幽的生冷的光。雾走过水面,没有一丝波纹,它深沉的无动于衷。树在雾中陈列着,如一个个列兵,摆开阵势,见首不见尾,疑是雄兵百万。
我想年迈的老者是不喜欢雾的。雾让人看不真切,虽然已是老眼昏花。雾落了便有清霜霜来了雪便要至了,雾霜雪雨是大自然给予世间万物的背景。
雾退了,悄悄地,等我发现时,它已一下子蜷缩到高高的山巅之上了。我发现自己站在了山坡之上。山坡下农家小院的屋顶上还残留着几缕,是雾吗?它连着农家的炊烟和老汉的旱烟管。
老汉坐在石凳上,望着从雾中渐渐走出的村庄,划根火柴,点上一袋烟,猛吞一口,深吐一口,烟便与雾连在一起了。老人舒展的眉眼中流淌着秋天的殷实、果敢。俊俏的儿媳妇从冒着炊烟的小屋内端出两盘饺子,放在老人的石桌前,热气腾腾。儿子给烫了壶小酒,给老人斟上。
“爹,您吃着,我和山柱到城里转转。”儿媳妇脆生生的说。老人微笑点头,还剩下的几颗牙,足够切破软乎乎的饺子。
我在想老人把雾看得很平常吧!
雾来了,又走了,它有时多待一会儿,有时少待一会儿,但最终还是离开。它是大自然赐给我们的调剂,随时它还会来。
我走下山坡,接壤了城市的街道,我看见树叶开始落了,红的、黄的、绿的,在雾散的余韵中簌簌地飘落。这大自然的信笺应时而落竟显得干干脆脆,让人觉得,落就落了吧毕竟这是成熟的季节,伤感少了不少。一对青年男女在雾去的站牌下相拥,还有几丝雾意围绕着他们,他们投入得很,都沉浸在了这如烟似雾轻飘飘眩晕晕的感动之中了吧。
秋天的雾,走过来,带着成熟的气息;走过去,带着收获之后的平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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