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年终了,尽管天气好多了,可是冬天的味道还是来了。虽说因为身体的原因,我已经早早的换上了冬天的衣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身上发冷。有朋友开玩笑说,时光因为原因,是没有火气了。
看来光阴留给生命的记忆是深刻的。过去我最不害怕的就是冷了。记得年轻的时候,一条棉毛裤就能安然过冬。可现在不行了,尽管还没有到真正的冬天,我已经穿上了加厚的保暖内衣,还有质量不错的毛衣毛裤。
就这还不算,晚上看电视,我还要让电暖气直接对着我,似乎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过分。看来生命真的是和年轮有关,生命的确需要养护才行。最近我又不敢去办公室了。倒不是害怕工作,而是害怕莫名其妙的人来找。好像年关就是过关。只要我呆在办公室,就总有人来,不是说为他订阅几份报纸,就是看能不能给点什么业务。反正一条,给钱就成。
也许是我们单位大的缘故,许多人觉得这里就是一块唐僧肉,谁来吃都会长生不老了的。这几天我总是能接到一些陌生号码的电话。总是有人很神秘的告诉我,掌握我们单位下属许多秘密。好像还是见不得人的秘密。放佛只要已暴露出来就不得了,就要引发地震,就要伤害他人。
其实我知道,这都是故弄玄虚,因为只有这样,才有资本和我来交流,才有可能和我讨价还价。不过我也有办法,凡是陌生的号码,我是一个不接。和我说不上话,他们也就没有办法了。不过现在的人也真是的,我不接电话,他就给领导打,把问题说的更严重。如今的领导受着和谐的压力,大概也是出于无奈,只能又来安排。
我理解领导的难处,也理解社会大环境。领导来电话我不能不接,毕竟我是吃着碗饭的。领导说了,也不能不做。可是真的做了,心里别提是个什么滋味了。昨天早晨起来,走在大街上,原说不是周一,我也该去办公室坐坐了。可是刚到单位门口,办公室就有人打电话来说,我的办公室门口云集了不少人,看样子,大多都是记者什么的。
本来我就是记者出身,见同行应该显得更亲热。可如今的记者已经让钞票压得都有些面目全非了。和他们交流已经没有人生的意义。除了钞票好像就再也说不出别的。我一听这样的场景,也就没有勇气去办公室了。
办公室不能去,那去哪里呢?就在我脑子正在盘旋的时候,忽然想到过几天单位要进行职称评定的讲课活动。按照惯例,评委得我来请。因为据说这样保密性能好。因为除了我,不会有人知道评委是来自哪里。既然办公室去不了了,那就去联系评委吧。当然了,既然为了保密,评委是不能从我们县里来找的。于是我想到了邻县。
于是没多想,我就和司机出了县城。出了县城我才想着去那里。我们是小县,可是和我们毗邻的都是大县。我想也就是找十几个评委,这也不算是什么难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用多少时间,我们就到了目的地。打电话一联系,结果电话没人接。看起来邻县的同僚和我有着一样的恐惧症。
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我也总不能在街道里瞎转悠,所以最后只好先找个宾馆房子待下。找好了宾馆,坐在房子里,我开始给发短信,说明自己的身份。可是发了好几条,都不见动静。我再打电话的时候,没想到人家已经关机了。看来他比我还可怜,发展到连手机都不敢打开的程度。
没有了联系方式,我也就无计可施了。不过房子已经登记,押金也交了。如果现在就走,也还是需要付给人家一半的房费。于是我决定就在这里躲上几个小时,洗洗澡,上上网,也实实在在的休息一会儿。有了这心思,我就开始准备洗澡,可刚把衣服脱光,手机突然响起来。因为我心里还想着请评委的事情,所以也不敢怠慢,光着身子跑出来接电话。一看号码,是老妈打来的。
这个时间老妈知道我在上班,是不会打电话给我的。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赶忙去接,听母亲的声音,我心里就有点不好的感觉。母亲说她胸口很疼,憋的都有些喘不过起来。我当时就知道一定是老妈的冠心病犯了。于是我让老妈先不要动,我马上来安排。老妈问我在那里,能不能送她去医院。我说我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放下母亲的电话,我赶紧给妻子打电话,可是说来也是奇了怪了。妻子的电话也是老半天没有人接。我越是心急,电话那头就是没有人接。我一连打了好几遍,妻子终于接电话了。我问她干什么,怎么不接电话。妻子说,她正在手术台上,怎么接电话呢。我这会儿也顾不得再去埋怨,告诉她老妈的冠心病复发了,让她赶紧去看看。
妻子愣了一下,说她还得几分钟才能完事。我挂断电话,又赶紧给小妹打电话。小妹的电话倒是一打就通了。我正要说母亲的病,小妹先说话了。说她们已经在母亲身边了。她不让母亲给我打电话,可母亲说,这个时候不给儿子说,还等到什么时候。
小妹的话是在埋怨老妈。可是我听了心里涌出一股酸楚。我问母亲的病怎么样了?因为小妹是内科大夫,她知道这种病该怎么处置。小妹说,这会儿吃了药,打了针,已经好了一些。可我想,还是应该去医院看看。于是我给单位的办公室打电话,让给派辆车,把老人送到医院去。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我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站在房子的中央,身上已经冻的有些发紫了。我赶紧又去冲淋浴。不过已经没有什么好心情了。简单冲了一下,我就赶紧穿衣服。几分钟时间,我就把自己收拾好了,退房往回赶。一路上,我还打了几个电话,这时妻子也赶到母亲身边了。她说已经问题不大了,也去医院做了心电图。
听到这一切,我的心才略略的放了下来。回到县城,我直奔家里。去的时候,大家都在,母亲这会儿也的确好了许多,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大家又说又笑。母亲看见我就问,不是去外县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说她老有病,我哪里还有心在外县再呆下去呢。不过这时小妹说话了,她好像是在埋怨老妈,说已经问题不大了,不让她打电话,可她就是不听,非要打。
其实小妹已经在电话里给我说过这一切了。这时我坐在母亲的身边,看着母亲。母亲也看着我,突然用手在我的鼻梁上刮了一下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那会儿我还真怕见不到他呢。就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是母亲的手重,刮疼了我的鼻梁,还是这会儿心里不能承受,竟然流出了泪水。
母亲有白内障,眼神不是很好,我当时的变化她没有发现,于是还按照自己的心思再说。说当初就告诉我,不该去这样的单位,明明知道那里很忙,事情很多。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说现在这年头,事情也不好做。有时候做了还得不到大家的认可。如今上班快十个月了,在家里能呆几天呢。
我坐在母亲的身边,这会儿就像是回到了四十年前的情景。人也真是怪异,不管你度过多少年轮,也不管你耗费多少光阴,在父母的面前总有一颗无法变老的心灵。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过这样体会,只要和父母呆在一起,就永远会有一颗无法变老的心。
这时小妹和妻子大概看到我的表情了。妻子没敢说话,小妹倒是不在乎,连珠炮似的说起话来。她说母亲也真是的,大哥现在忙得都找不到北了,她还添乱。可母亲这会儿也和往日不一样,一点也不给小妹留面子。说她懂个屁。今后她还要打电话,只要想起来就打。
我握住母亲的手,笑呵呵的说。打吧,想打就打。这世界,上帝的电话我都可以不接,但老妈的电话我会在第一时间去接的。说让咱是儿子呢。我这一席话说乐了老妈。她转过头望着我,当时我生怕她看到我脸颊的泪痕,毕竟我也是快要走过半个世纪的生命了。让老妈觉得我这样,她会伤心的。
这是老妈问我下午还去上班吗?我说不去了,今天就在家吃饭。老妈一听我要在家吃饭,马上来了精神,忽的站了起来,就要起厨房。我赶忙去掺扶,不料老妈把手一挥,现在没事了。今天妈给你包饺子,大肉莲菜馅的,都做好好几天了,一直等你回来,可你就是不会来。我要不是病了,天晓得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老妈进了厨房,妻子和小妹也赶紧跟着进了厨房。这时客厅了就留下我和老父亲了。开始老父亲一言不发,好像一直在看电视。可这会儿他还是在看电视。不过对我说了一席话。他老人家说,工作再忙也该回来看看,在家吃顿饭。为了让你吃饺子,你妈昨天早晨七点就去买肉了。她说早晨的大肉新鲜。
我听着老爸的话,点点头。本来我是想说话的,可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喉头蠕动了几下,别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再发出来。
听着厨房里小妹妻子和老妈朗朗的笑声。看着父亲雕像般的坐在那里看着电视。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里其实只有做儿子最幸福了。也许儿子的幸福才是父母的伟大。难怪人们说,家有老人是个宝呢。看来这世界,有时候传承的精妙不是传承,而在于过程。体味这样的过程,才是人生精彩的极致,体味这样的过程,才是生命值得留恋的根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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