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儿子生病了。
第一次见到这个四岁的小人儿,他个头高高的,看上去还算健壮,只是眼睛里少了些童真、活泼和调皮,隐隐觉得有种郁郁寡欢的成分在里面。幸许这是个内向忧郁的孩子吧,心里就做着这样的猜测。为他看病的是经验丰富的儿科主任,和言悦色的,孩子却并不配合。整个就诊过程是在孩子不停地这样那样的要求中完成的,比如,检查是要爸爸抱着,比如听诊时要妈妈在旁边不停地说:“打电话哟,来,跟妈妈打电话哟!”比如做b超是哭了又哭才终于肯睡在诊疗床上的。等就医结束,即将走出儿科诊室时,孩子忽然回头,很响亮,很阳光地,向医生挥挥手:“医生伯伯,再见!”我和医生同时一怔,孩子灿若阳光的笑脸,和蹦蹦跳跳的表情,跟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朋友笑了,说孩子原本就很活泼的。
忽然很为那个孩子感动。原来他眼神里怯怯的表情,只是缘于隔三岔五去医院就诊的经历。在他又一次迈进医院时,采血、打针、输液,这些程序如一个模式,转化为痛苦和恐惧,占据了他小小的内心。让爸爸抱着,或许就可以多一点依靠和勇气吧;妈妈的安慰,或许就可以减轻他对“白大衣”本能的恐惧吧;虽然明知哭也是徒劳,可是泪流了可能就会少一些害怕吧。只是,当他告别本不情愿也不喜欢的就诊经历,他能够很灿烂地笑着,挥挥手,道一声“再见”,仿佛先前的一切,在他离开医院时已经成为过去时,已经不再成为他的痛苦和负担,在我看来,真是一种洒脱!
聪明的朋友,你呢,在一切成为过往随风而散时,也能潇洒地挥挥手,笑着,让往事打个结,说声再见吗?
曾经有过怎样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曾经在寒冷的日子里相偎相依,曾经以为牵手到白头是感情必然的归宿,曾经以为自己和对方都是彼此的唯一。温暖的感觉依旧,转眼已是梦醒时分。熟悉的背影是怎样刺痛了你的双眼,灿烂的阳光下,谁看到了你的心碎成千片。一次次咀嚼着在一起的快乐,痛苦也便越来越深地弥漫到内心。你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除了她(他),再没有谁能让你怦然心动,再没有谁,能够走进你的内心。分手有千万种理由,种种的欢乐也已成往昔,即使恋人在你眼里是无以复加地美,美得碧玉无瑕,美得无可挑剔,回忆也已是与事无补。就让往事在这里打结吧,刻骨铭心的记忆,我知道不是轻易就能忘记,那就让欢乐定格在你心里,给她(他)一声最好的祝福,然后善待你自己,继续向前走去。
一直以为是手心手背的朋友,转眼却反目成仇。你以为是别人欺骗了你,愤懑充斥了你的内心,甚至变得不可理喻。你当然可以指责别人,你有这样的权利。可是你忽略了,你有自己的眼睛,没有谁起初把它蒙住。当初睐着眼睛看人,现在又戴上放大镜看别人的缺点和错误,是不是公平?莫如就让仇恨在这里打结吧,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失望和美好也就变成无关紧要的结套。还记得那首“无所谓”的歌吗?歌手声嘶力竭地一次次重复着“无所谓”的歌词,是因为太在乎。“错与对,再不说的那么绝对。是与非,再不说我不后悔。破碎就破碎,要什么完美。放过了自己,我才能高飞。无所谓,无所谓,原谅这世间所有的不对;无所谓,我无所谓,何必让自己痛苦的轮回!”痛苦总是在咀嚼中加倍,还是暂时把它搁置吧,相信时间会慢慢治愈一切创口。
健壮如牛的你忽然生病,现代医学竟然不能奈何,那时的你如此沮丧,一点不象你自己。你说男人是酒,要的就是浓浓烈烈,辛辛辣辣的滋味。没有了翅膀,你还怎么扑腾?昨天你还风风光光,却不想也会卷入下岗的大潮。站在熟悉的街头,你茫茫然找不到方向和坐标;你努力扇动着翅膀飞翔,不经意间,却成了猎人的目标……与其痛苦,莫如让往事在这里打结,随遇而安,重新面对已经变化的环境和你自己。刘欢的歌声你听到了吗?“心还在,梦就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那个微笑着和医生打招呼的孩子,你看到了吗?你自己,也能挥挥手,让往事在这里打个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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